风雪似乎识趣地小了一些,但寒意依旧刺骨。
秦墨靠在沈星辞身上,一半是借力,一半是因为刚才的震惊和脱力。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血腥和雪土的冰冷气息,而是一种淡淡的清爽味道,来自身旁的兔族青年。
跟他走?
秦墨的狼耳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警惕本能让他几乎要脱口拒绝。
可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的左腿处疼得厉害,刚才的搏斗几乎耗尽了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
饥饿感如同火烧般灼着他的胃囊。
放眼望去,四周是茫茫雪原和枯林,夜幕正在快速降临,温度只会更低。
独自留下,几乎等同于等死。
沈星辞似乎看穿了他的挣扎,并没有催促,只是小心地支撑着他,特别注意避开他受伤的左腿。
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耐心地等着,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笑意。
“……为什么?”秦墨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狼族特有的低沉喉音。
腿上的疼痛让他气息有些不稳。
“嗯?”沈星辞歪了歪头,兔耳朵随之轻轻一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还要……帮我?”秦墨的黑眸锐利地盯住他,试图从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别有用心。
他习惯了狼族的弱肉强食和冷漠算计,无法理解这种无缘无故的善意。
尤其是,他现在还是个行动不便的累赘。
沈星辞眨了眨眼,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
他稍微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我说我看那头野猪不顺眼,你信吗?”
秦墨:“……”
他脸上写满了“你看我像傻子吗”,同时因为对方的靠近,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
“好吧好吧,”沈星辞笑起来,看起来无害极了,如果忽略他刚才徒手放倒野猪的话,“其实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秦墨彻底僵住,耳根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烫。
这算什么理由?!
腿上的疼痛似乎都被这离谱的话冲淡了些许。
“开玩笑的。”沈星辞见好就收,语气稍微正经了些,但眼底的笑意未减,“兽世艰难,互相帮一把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被那头蠢猪拱了?暴殄天物。”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有点含糊,像是自言自语。
他的目光扫过秦墨骨折的腿,补充道:“而且,我是兔子,对草药和正骨略知一二,总不能见死不救。”
秦墨没听清那句“暴殄天物”,但后面的解释让他沉默了片刻。
他现在的状况,确实急需处理腿伤。
“我没什么能回报你。”他实话实说,带着狼族特有的直白和骄傲下的窘迫。
一条骨折的腿,几乎断绝了他短期内狩猎回报的可能。
“谁说要回报了?”沈星辞挑眉,扶着他开始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迁就着他,“先治好腿再说吧,狼先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跟我客气,不如省点力气走路。”
秦墨不再说话了。
他被沈星辞半扶半抱着,依靠右腿和对方的支撑,极其缓慢地在雪地里前行。
沈星辞的速度放得极慢,小心地选择平坦的路径,尽量不震动到他的伤腿。
那只看起来并不粗壮的手臂,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稳定得惊人,给予了他虚弱身体急需的依靠。
一路上,沈星辞的话不少,一会儿介绍这附近哪里能找到镇痛止血的草药,一会儿吐槽天气太冷差点冻掉他的尾巴毛,语气轻松活泼,巧妙地分散着秦墨对疼痛的注意力。
秦墨大多沉默地听着,额角因为忍痛而渗出冷汗,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两个单音节能作为回应。
他很久没有和兽人这样近乎“闲聊”过了。
狼族之间更多的是简洁的指令和效率至上的沟通。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在身体剧痛和内心孤寂的时刻,身边有一个温暖、话多、强大又细心的存在,竟让他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
他甚至分神注意到,沈星辞那双长长的兔耳朵异常灵活,会随着声音的来源和主人的情绪轻轻转动或抖动,偶尔扫过他的脸颊,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有点痒,莫名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走了比平时多花一倍的时间,在一片背风的石壁后,终于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洞口,被一些枯藤半遮掩着。
“到了。”沈星辞松开他一点,利落地拨开枯藤,“地方不大,但遮风避雪没问题。”
洞口不大,但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空间不算特别宽敞,但足够容纳四五个人活动。
地上铺着干燥的软草和厚厚的兽皮,角落堆着大量晒干的药草和用树叶包裹好的块茎食物。
一个小小的土坑里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炭火,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整个洞穴收拾得干净整洁,弥漫着那种和沈星辞身上一样的干草清香。
这里与外面冰冷残酷的雪原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