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云晏安每日卯时起身,先伺候沈星辞用过早膳,便往演武场去。
赵校尉的训练严苛得近乎不近人情,扎马步、练拳脚、学兵器,一招一式都容不得半分懈怠。
他常常练得浑身酸痛,手臂抬不起来,双腿像灌了铅,可第二天依旧咬着牙准时出现在演武场。
有好几次,他累得在回程的路上差点栽倒,指尖攥着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才勉强撑着回到府邸。
一进门,就闻到沈星辞书房里飘来的冷香,那香气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往前走。
沈星辞似乎总知道他累着了。
傍晚他从演武场回来,沈星辞常会让下人备着温热的药膳,有时甚至会亲自坐在桌边,看着他一口口喝完才继续处理公务。
夜里他若翻来覆去睡不着,沈星辞便会伸手将他往怀里带带,那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按在他酸痛的肩颈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缓解几分疲惫,低声道:“放松些,明日还要早起。
云晏安起初还拘谨,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夜里躺在那张宽大的拔步床上,感受着身边人沉稳的呼吸,听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他总能睡得格外安稳。
午后跟着张嬷嬷识字算账,倒成了难得的轻松时光。
张嬷嬷性子温和,教得耐心,云晏安学得也快。
不过半月,他已经能流畅地读些简单的文章,算盘也打得像模像样了。
这日午后,云晏安正在算着一笔东厂采买的账目,指尖拨着算珠,忽然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就见沈星辞走了进来,玄色蟒纹常服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手里却提着个食盒。
“督主。”云晏安连忙起身行礼。
沈星辞摆了摆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香气清甜:“算得怎么样了?先歇会儿,尝尝这个。”
“回督主,还差最后一笔。”
云晏安低下头,看着那碟桂花糕,心里暖了暖。
沈星辞没催他,就站在一旁看着。
云晏安的心跳快了几分,指尖的动作却没乱,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珠,很快就将最后一笔账算完了。
“回督主,算好了。”他将账本递过去。
沈星辞接过,翻了几页,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忽然抬眼看向他,眸底带着几分审视:“这处的数字,再算算。”
云晏安心里一紧,连忙凑过去看。
那是一笔采买香料的账目,数字确实有些不对劲。
他刚才算得急,竟没注意到。
“奴才、奴才知错。”
他慌忙拿起算盘,重新算起来。
沈星辞没说话,取了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
云晏安愣了愣,下意识地张口咬住,清甜的香气在舌尖散开,紧张感倒消了几分。
等他算出正确数字,沈星辞才将账本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在东厂,账目上的错,哪怕只是一个数字,都可能掉脑袋。”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凝重,“东厂的账,一丝一毫都不能错。今日你错的是账,他日若是错了别的,丢的可能就是你的命。”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晏安的心头猛地一颤,他知道沈星辞不是在吓唬他。
这宫里,这东厂,处处都是刀光剑影,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再犯,请督主责罚。”
沈星辞看着他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明明是认错的姿态,眼里却没有丝毫怯懦,反而透着一股倔强。
他忽然低笑一声,弯腰将人扶了起来,顺手替他拍了拍膝头的灰尘:“起来吧。初犯,便饶了你这一次。”
云晏安愣了愣,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怒意,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谢督主。”他轻声道,心里却松了口气。
沈星辞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往后仔细些。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云晏安一愣:“去哪?”
“到了便知。”
沈星辞没多说,转身往外走,又回头补充了句,“把账整理好,晚膳后在门口等着。
对了,那碟糕吃完,别剩下。”
云晏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好奇,指尖却不自觉地摸了摸嘴角残留的甜味。
他低头看了看那本账本,暗暗告诫自己,往后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
晚膳后,云晏安换了身干净的月白常服,在门口等着。
沈星辞很快就出来了,依旧是那身玄色蟒纹常服,只是见他领口没系好,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颈侧:“走吧。”
云晏安连忙跟上,两人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窗外的景物飞快地掠过,看不真切。
云晏安起初还拘谨地坐着,后来沈星辞将他往身边带了带,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累了就歇会儿,到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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