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传来他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沈星辞看着荣时衍紧绷的侧脸,慢悠悠地晃了晃手里的颜料管,钴蓝在夕阳下泛着金属光。
怎么对老人家这么凶?
他话太多。
荣时衍的语气硬邦邦的,眼神却飘向窗外,像在警惕什么,左手依旧没松开,指节处的旧疤在皮肤下隐隐跳动。
沈星辞把药箱打开,拿出消炎药和纱布,金属药盒在茶几上发出轻响:过来换药。
荣时衍乖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像个受训的兵,背脊挺得笔直,却在沈星辞解开他衬衫纽扣时,喉结莫名滚动了下。
左肩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暗红油亮的一片,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蓝颜料——大概是早上撞翻画架时蹭的。
嘶——
酒精棉擦过伤口时,荣时衍没忍住倒抽口冷气,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沿着鬓角往下滑,滴在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的痕。
疼就说。
沈星辞的动作放轻了些,指尖沾着点血,在纱布上晕开,在我面前不用装。
荣时衍的喉结滚了滚,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点怕他跑掉的意味:沈星辞,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确定,我以前......是不是很坏?
沈星辞缠纱布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笑得温柔,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夕阳:嗯,坏得很。
他故意凑近,呼吸拂过荣时衍的颈窝,带着点松木香,但只对别人坏。
荣时衍的耳根又红了,却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指腹摩挲着他手腕的红绳:那我对你呢?
对我?
沈星辞的指尖划过他的锁骨,那里有颗小小的朱砂痣,对我好得很,像头只认主人的狼。
荣时衍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眉头紧锁,左眉骨的疤痕狰狞,却在对方的目光里慢慢柔和下来。
他忽然低头,在他手腕的红绳上轻轻碰了下,嘴唇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烫得沈星辞指尖微颤。
以后也只对你好。
他说得认真,左眉骨的疤痕都柔和了些。
沈星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别过脸,把最后一截纱布系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别乱动。
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毯上,钴蓝的底色上泛着点暖橙。
荣时衍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卧室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件黑色衬衫,袖口还别着枚银质袖扣,上面刻着荣门的家徽,三枚枪头在光下闪着冷光。
给你的。
他把衬衫往沈星辞怀里塞,耳根红得像火烧,指尖都在抖,你那件沾了颜料,穿我的。
衬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松木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是属于掌权者的味道,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
沈星辞展开衬衫,领口的纽扣蹭过下巴,他忽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老公的衣服,我穿得下吗?
荣时衍的身高比他高了四公分,肩宽更是宽出不少。
沈星辞穿上时,袖子确实长了截,盖住半只手,衣摆垂到大腿根,晃悠悠的。
挺好看。
荣时衍看着他,眼神亮得比画布上的任何颜色都亮,比你的颜料衫好看。
沈星辞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衬衫,忽然踮脚,在荣时衍的左眉骨上轻轻碰了下,嘴唇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烫得对方瞬间屏住呼吸。
那我以后,就穿老公的衣服。
荣时衍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看着沈星辞近在咫尺的眼睛,琥珀色的光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左肩的伤不疼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下,暖洋洋的,比阳光还暖。
他抬手,笨拙地把沈星辞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
那缕头发上还沾着点钴蓝颜料,蹭在他的指腹上。
他听到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怕吹散这片刻的暖,怕吹散这满室的松木香和颜料味。
————
夜里起了风,卷着零星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噼啪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沈星辞被画室的动静惊醒时,荣时衍正站在画架前,背对着他,左手死死攥着那幅码头夜景的画框边缘,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木质纹理里,指缝间挤出几道深深的红痕。
做噩梦了?
沈星辞披了件荣时衍的黑外套走过去,衣摆扫过地板上的颜料管,才发现荣时衍满头冷汗,衬衫后背湿了大片。
深色的水渍顺着脊椎往下淌,左肩的纱布又洇开暗红。
荣时衍猛地回头,眼底还蒙着层惊恐的雾,瞳孔放大。
看见沈星辞的瞬间,那层雾才缓缓退散,睫毛上沾着的冷汗滴下来,砸在画布上,晕开个细小的湿痕。
他松开手,画布上被捏出几道褶皱,边缘的颜料都龟裂了,就是睡不着。
沈星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画,码头的阴影里,那只的翅膀下,红绳的痕迹被加深了,颜料厚得快从画布上掉下来。
又看画?
他伸手去碰荣时衍的额头,温度烫得惊人,指尖都被灼得发麻,你发烧了,烧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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