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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牌……很小吗？”
宋稚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声音很轻，指尖抠着门框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些，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星辞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水流还在哗啦啦地淌着，他抬眼时，眼底的火光不知何时淡了些，多了点宋稚霖看不懂的幽深。
“比你的床头柜还小，四壁都是冰冷的卡牌纹路，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快到慢，最后慢得像要停了，连时间都忘了怎么数。”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宋稚霖却莫名听出了刺骨的寒意，仿佛亲眼看到那枚冰冷的卡牌里，沈星辞蜷缩着身体，在无边黑暗里数着自己的心跳，从热烈到微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你……”
宋稚霖张了张嘴，想问“那你熬果酱的时候，是不是也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卡牌发呆，连糖放多放少都没人提醒”，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怕那点小心翼翼的窥探，会戳破他故作平静下的伤口。
沈星辞却像是看穿了他没说出口的话，忽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极浅的笑，把手里攥着的樱桃核精准扔进垃圾桶，发出轻微的“嗒”声：“现在不用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宋稚霖身上，带着点清晰可见的暖意，像灶台上跳动的火光，一点点漫过来。
“现在有地方待——你的房间窗台能晒到太阳，你的训练室能听到机甲轰鸣，还有人会跟我抢樱桃吃，一起熬酱时盯着砂锅发呆，不用再自己数着心跳打发时间了。”
宋稚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耳尖“唰”地红了，赶紧猛地别过脸看向窗外，假装研究天上飘着的几缕白云，指尖却悄悄绞在了一起。
厨房的蒸汽慢悠悠地漫上来，在干净的窗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模糊了窗外的景致，也模糊了少年微微发烫的脸颊和眼里藏不住的心疼。
原来他说的“一个人”，从来不是天生喜欢独处，而是不得不独处，是千百年来无人陪伴的无奈。
原来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陪自己吃饭、教自己练剑、一起摘樱桃，都藏着对“有人陪伴”的珍惜，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砂锅里的樱桃酱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甜香愈发浓郁，仿佛在空气里织了张温柔的网，里面悄悄掺了点名为“在意”的糖，甜得恰到好处，又带着点让人鼻头发酸的软。
————
宋稚霖盯着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珠发了会儿呆，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划出弯弯曲曲的痕迹。
他忽然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旁边一个干净的白瓷小碗，默默拉开椅子坐在料理台旁，学着沈星辞的样子，捏起颗红得发紫的樱桃，笨拙地试图去核。
他的动作很生涩，指尖总是控制不好力道，好几次都捏碎了饱满的果肉，鲜红的果汁顺着指缝流下来，沾在白皙的手背上，洇出点点红痕。
沈星辞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面前处理好的大半碗樱桃往他那边推了推，方便他伸手就能拿到，指尖不经意间碰到碗沿，发出轻微的“叮”声。
厨房的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砂锅咕嘟咕嘟的轻响和两人偶尔碰响碗沿的细微声响，在暖黄的灯光里慢慢流淌。
宋稚霖捏着颗圆润的樱桃核，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那你在卡牌里，会不会……很想出来看看？”
沈星辞搅着果酱的银勺顿了顿，侧头看他，灯光落在他眼底，映出点复杂的光：“以前想，后来就不想了。”
“为什么？”
宋稚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清澈的疑惑，连鼻尖都微微蹙着。
“因为不知道出来能去哪。”沈星辞的声音很轻，像怕被蒸腾的蒸汽带走，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飘。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大得让人发慌，我只是张没主的卡牌，风一吹就飘走了，落到哪算哪，没有根。”
他低头继续搅拌果酱，木勺碰到砂锅内壁，发出温柔的“沙沙”声，动作比刚才慢了些：“直到遇见你。”
最后五个字说得极轻，轻得几乎要融进砂锅的咕嘟声里，可宋稚霖却听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都重重落在他心上，让心跳猛地加快，像要撞开胸膛跑出来。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跟手里的樱桃核较劲，指尖用力捏着那颗小小的核，指节都泛了白，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后颈都悄悄蒙上了层薄红。
料理台的边缘被蒸汽熏得发烫，像他此刻烧得滚烫的脸颊，连呼吸都带着点甜丝丝的热气。
沈星辞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微微发颤的睫毛，嘴角弯起个极浅的弧度。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灶火调小了些，让樱桃酱在砂锅里慢慢熬着，浓稠的酱体泛起细密的小泡，要慢慢熬才够味。
不知过了多久，宋稚霖面前的白瓷小碗里攒了小半碗樱桃核，红红绿绿的堆在一起。
他抬头时，正好看到沈星辞把最后一勺浓稠的果酱装进透明的玻璃罐，红色的酱体浓稠得能稳稳挂住勺子，边缘还沾着点果肉颗粒，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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