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岛,如同一头沉眠万载的洪荒巨兽的尸骸,静静匍匐在墨浪翻腾的古渊海之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与死寂。岛屿中央,那座以不知名漆黑巨石垒砌而成的坠星台,更是如同刺破天穹的断矛,直插灰蒙蒙的云霭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然而此刻,无论是这巨岛的死寂,还是古台的苍凉,都未能吸引住黑色梭舟上两人的目光。他们的心神,已然被坠星台朝向深海那一侧的恐怖景象,彻底冻结!
一片浩瀚无垠、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凝固牛乳般的灰白色雾气,将坠星台小半区域连同附近的大片海域,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内。这雾气并非死物,而是在无声无息地缓缓蠕动、翻涌,宛若某种活物的呼吸,每一次“吐纳”,都散发出足以让低阶修士魂飞魄散的绝对死寂、迷失与不祥之意!阳光照射其上,竟无半分穿透,神识探入,更是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吞噬湮灭,只留下刺骨的虚无之感。
更令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的是,在那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海深处,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轮廓模糊而扭曲的船影,若隐若现,宛如漂浮于海上的幽灵巨棺,无声无息,却散发着镇压天地般的恐怖威压!
“幽…幽灵鬼船!竟真是此物!”
韩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惧,连操控梭舟法盘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五十年前,便是它突兀现世,一口吞没了由三位金丹前辈护送的‘百舸商队’,自此再无音讯…怎会…怎会出现在此地?还偏偏堵住了坠星台古阵的入口?!”
梭舟轻悬于距离灰白雾海数里外的海面,犹如惊涛骇浪前的一片落叶,渺小而无助。
化身朱不二的韩立,稳立船头,任凭海风掀起染血的衣袍。
他面色凝重如水,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那片蠕动的灰白死域,以及雾海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庞大阴影。
其腰间那只毫不起眼的破旧麻袋,此刻正传来一阵阵清晰而奇异的悸动!这悸动非是警兆,亦非贪婪,反倒像是一种冥冥中的共鸣与牵引,仿佛雾海深处,存在着与袋中那枚星核雏形同源之物,正发出无声的召唤。
“此雾诡异非常,” 韩立沉声开口,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凝重,“神识探入,如陷冰窟,顷刻湮灭。其所隔绝,怕不止是五感六识,连时空法则,似都有扭曲之象。”
“是法则之力!”
韩老艰涩接话,脸上惊容更甚,“传闻这幽灵鬼船散发的‘寂灭灰雾’,内蕴一丝残缺的‘寂灭法则’!能湮灭生机,冻结时空,万法难侵!乃是元婴期前辈亦不愿轻易沾染的绝凶之地!韩…韩前辈,前方已是十死无生之局,我等是否…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暂避?”
韩立微微摇头,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腰间麻袋,感受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共鸣。
“此袋灵异,示警寻宝,向来精准。此番异动,绝非无的放矢。这灰雾深处,或许藏有破局之机,亦或…与那摇光星君的传承有所关联。” 他心念电转,想起万骨坑底所见那吞噬星辰的漆黑肉瘤的可怖画面,虽气息迥异,但那抹除一切的霸道意味,却有几分神似。
莫非这幽灵鬼船,与那弑杀星君的诡异存在,真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牵扯?
与此同时,储物袋中那枚得自星宫遗藏的秘钥,亦隐隐发烫,对坠星台的指向明确无误。
前有寂灭灰雾拦路,后有毒蛟帮追兵(吴奎虽重伤遁走,但那雷彪必已得知消息),更别提万骨坑底可能苏醒的未知威胁…退路几近断绝,唯有险中求存!
心念既定,韩立目光扫过四周,很快锁定坠星岛边缘一处嶙峋陡峭的黑色礁石区。
“韩老,将梭舟驶入那片礁石背后,布下你最擅长的隐匿阵法。”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便在此隐匿接应,收敛气息,非我信号,绝不可妄动。我需独自入内一探。”
“前辈不可!” 韩老大惊失色,几乎要跪倒劝阻。
“寂灭灰雾凶名赫赫,元婴难渡!您神通虽大,但孤身涉险实在…实在太过凶险!不若让晚辈先行试探,或另寻他法…”
“你的功法属性与此雾相冲,入内无异送死。” 韩立直接打断,言语间自有分寸。
“我自有手段护身,或可抵挡一二。你守好此地退路,便是大功一件。” 他不再多言,抬手取出一枚得自陈玉龙储物袋的隐匿玉佩挂在腰间,同时体内法力流转,将《敛息术》催至极致。
霎时间,其周身气息变得飘渺模糊,几与周围海雾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他略一沉吟,复又对韩老道:“你在此守候。若一年之内,我未归来,你可自行离去,另觅机缘。”
“他日若有缘,自有再见之期。” 此言一出,韩老心中猛地一沉,这分明是交代后事之言,可见前方之险,连这位深藏不露的前辈亦无十足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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