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山洞外的雨已经停了,只剩下积水从岩壁滴落的“滴答”声,衬得洞内愈发寂静。
火堆的火焰弱了下去,只剩一堆暗红的炭火,偶尔爆出点火星,照亮石壁上晃动的影子。
林野靠在洞口的藤墙上守夜,手里转着颗二级风系晶核,冰凉的触感让他勉强保持清醒。
三天暴雨把他的风系异能消耗得厉害,此刻眼皮像坠了铅块,总忍不住往下沉。他望着洞外墨色的丛林,那些疯长的植物在夜色里像蛰伏的巨兽,偶尔有变异藤蔓摩擦树叶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要是还在末世前就好了……)林野的意识渐渐模糊,晶核从指尖滑落,滚到脚边。他仿佛又回到了家里那栋带花园的别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妈妈正端着草莓蛋糕从厨房出来,笑着喊他:“小野,快来吃,刚烤好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地说:“下午带你去买新出的游戏机,这次考试进步了,该奖励。”他扑过去抱住妈妈的腰,鼻尖萦绕着奶油的甜香,那种被宠爱的温暖,像温水一样漫过四肢百骸。
林野的意识像被投入滚筒洗衣机,在粘稠的黑暗里转得昏天暗地。风系异能残留的气流在耳边打着旋,却挡不住那股甜香顺着鼻腔往里钻——不是末世里变异花的腥甜,是奶油混着草莓的甜,是他十七岁生日那天,妈妈亲手烤的蛋糕香。
“小野,发什么呆呢?蜡烛要烧完啦。”
熟悉的声音撞进耳膜,林野猛地睁开眼。
不是潮湿昏暗的山洞,是家里那盏水晶吊灯,暖黄的光洒在奶油蛋糕上,插着十七根蜡烛,火苗跳得正欢。妈妈穿着米白色的围裙,鬓角别着朵康乃馨,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快许愿啊,再不许愿望就飞走了。”
爸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举着摄像机,镜头对着他,嘴角压着笑:“这小子,越大越腼腆,小时候吹蜡烛能把蛋糕糊满脸。”
林野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是布满茧子、缠着绷带的模样,是干净修长的少年手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腕上还戴着妈妈送的银质手链——那手链在末世爆发那天,为了换半块压缩饼干,被他当掉了。
“怎么了?不舒服?”妈妈伸手摸他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暖得像春天的阳光,“是不是最近备考太累了?跟你说别熬夜,你偏不听。”
“妈……”林野终于挤出个音节,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哎,妈在呢。”妈妈笑着揉他的头发,指腹带着烘焙留下的薄茧,“许个愿吧,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以后……”
“以后带女朋友回家给我们看看!”爸爸接话,摄像机镜头晃了晃,“最好是会做饭的,省得你以后跟我一样,天天吃你妈做的黑暗料理。”
“去你的!”妈妈笑着拍了爸爸一下,“我做的菜哪不好吃了?上次是谁抢着把鱼骨头都啃干净了?”
客厅里的笑声像风铃一样响,林野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突然热了。这是他十七岁的生日,是末世爆发前最后一个安稳的夏天。那天他许的愿望是“永远和爸妈在一起”,可三个月后,丧尸攻破基地的那天,他亲眼看着妈妈把他推出安全门,自己被丧尸淹没,爸爸为了掩护他,被五级速度型丧尸撕成了碎片。
“怎么哭了?”妈妈慌了,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是不是考试压力太大了?考不好也没关系,爸妈不怪你……”
“不是的……”林野抓住妈妈的手,那双手温暖柔软,和记忆里最后冰冷僵硬的触感完全不同,“妈,别离开我……”
“傻孩子,妈怎么会离开你。”妈妈笑着叹气,“快吹蜡烛,再烧下去蛋糕就糊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对着蜡烛用力吹去。火苗灭了,房间里瞬间暗下来,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妈妈鬓角的康乃馨——那是他用第一个月零花钱买的,妈妈说那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生日快乐,小野。”
“生日快乐,儿子。”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温暖的潮水将他淹没。林野扑进妈妈怀里,放声大哭。他有多久没哭过了?从爸妈死后,他就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每天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杀丧尸,怎么用风系异能换一口吃的。可现在,他只想做回那个可以在爸妈怀里撒娇的小孩。
“哭什么呀,大男孩了还哭鼻子。”妈妈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林野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想说末世要来了,想说丧尸会把一切都毁掉,想说你们会离开我,可这些话像被施了咒,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紧紧抱着妈妈,把脸埋在她的围裙里,贪婪地闻着那股熟悉的奶油香。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爸爸突然站起来,从书房里抱出个大箱子,“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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