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孩子们听见,周望京压低了声音。
“小秋懂事太早,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慧极易伤,他嘴上说别的孩子太笨,不愿意玩儿,其实是心里受了伤。”
“那些孩子在家听多了大人的闲话,嘴上也跟着学,当着小秋的面,说他妹妹是傻子,说你在外头有了一个家,说宋同志……反正都不是好话,小秋听进去了,心里有了刺。”
“孩子嘛,终归是要玩伴的,小成去上学以后,他就只能和小耳朵待着,小耳朵又不爱说话,可把他憋坏了。”
周望京想起自己那天带小秋骑自行车,他笑得开怀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他怪不了姜闯什么。
一是他没资格,二是同为军人,他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他接了秘密任务,他也不会有时间陪孩子玩儿。
姜闯心里一揪,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那些社员会说什么。
宋幼宁一言不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姜文静闹开的时候,小秋说了一句话,他说,‘妈妈你好久没有抱我了’。
宋幼宁每每夜里想到这句话,就觉得喘不上来气。
她不得不承认,跟小成和小耳朵相比,她花在小秋身上的时间确实少了很多。
小秋出生的时候,小成还小,她怜惜这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再加上小秋小时候太乖,不哭不闹,她就把目光都放在了小成身上。
等到后来,小秋开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时候,小耳朵又出生了。
而小耳朵是一个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的孩子。
她像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如果不是宋幼宁咬牙坚持,每天都耐着性子和小耳朵说话,或许直到今天,小耳朵对外界依然无动于衷。
周望京继续说:“小成那孩子,心思比女孩子还要细腻,我估计是听多了大队里的闲言碎语,担心有一天你们会抛弃他,所以有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讨好别人。”
“至于小耳朵,我想,她是朵正在慢慢绽放的小花,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打开花瓣的勇气。”
宋幼宁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了,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末了真心实意说了句:“谢谢你,周望京。”
周望京挑眉,佯装不满地说:“怎么,谢谢两个字就打发我了?”
宋幼宁跟着笑:“哪儿能啊,小秋可是说了,等出院的时候,邀请你来家里,他要亲手摘朵枣花送给你。”
周望京心里动了动,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在不在连水县。
他嘴上应得爽快:“行啊,我可记到心里了,要是没请我,我就不请自来。”
这时姜闯冲周望京伸出一只手,语气郑重而坦率:“谢谢你,周同志。”
话中的诚恳让周望京回握住他的手。
一旁的闻景听得眼泪汪汪,总算是知道他妈为什么说乡下日子不好过了,不是缺吃少穿,而是耳边那些永不停歇的碎嘴。
不是说乡下人淳朴善良吗,怎么背后嚼舌根还不知道要避人呢?!
不行,他得给他妈打个电话。
“我出去一趟。”闻景匆匆扔下一句,转身出了病房。
周望京起身,“好了,我该问的问完了,宋同志送我一下?”
他冲宋幼宁使了个眼色。
宋幼宁看出他是有事情要说,忍不住犯嘀咕,有什么事还要背着姜闯?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姜闯这回没说什么刺人的话,他的情绪还停留在刚刚周望京的话里,心里沉得像压了一块石头。
对于小秋和小耳朵,他一分爸爸的责任都没尽,也难怪那俩孩子不愿意亲近他。
走出病房门,周望京挥手让公安退到走廊尽头,他看了眼宋幼宁,欲言又止。
宋幼宁:“你说吧。”
周望京刚把宋幼宁叫出来,就有些后悔。
现在姜闯住院,孩子们也受了伤,宋幼宁就算有四只手也照顾不了这么多人,再来一个姜文娴,这不是闹吗。
宋幼宁见他久久不语,心里发沉,“你说啊,到底什么事,你这样我心慌。”
周望京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是姜文娴同志的事情。”
宋幼宁脸色一变。
“我和大明小明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一个男人抱着她坐在路边。”
“什么?”宋幼宁呼吸一滞。
难怪刘友富和陈金华闹成那样,文娴都没出现,原来是还有第三个人在。
既然已经开口了,周望京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那男人是刘友富的儿子刘发财,姜文娴同志被他迷晕了,在路边昏着……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正解姜同志的衣服扣子。”
宋幼宁脸色煞白,脚下一晃,险些摔倒,在周望京伸手扶住她之前,她背靠着墙才勉强站稳。
“姜文娴同志已经报案,我们也立案了,但现在刘发财跑了,我们还在找。”
宋幼宁咬紧了牙:“你一定要抓住那个畜生!那文娴现在在哪儿,刘发财会不会去找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