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城市西城区,银座购物中心一楼,星巴克咖啡店。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香气和轻柔的背景音乐。
林东航坐在一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美式咖啡,他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只是偶尔用小勺轻轻搅动一下,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在等人。一个很重要的,可能关系到未来几天很多人命运的人。
几分钟后,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深色西裤,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年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略微张望了一下,目光很快锁定了林东航这边,脸上露出一丝温和而略带探究的笑容,迈步走了过来。
林东航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热情和尊重,主动伸出手:“您好,是赵校长吧?我就是给您打电话的林东航。”
“林先生您好。我是赵启明。”来人正是油城第九中学的校长赵启明。他伸手与林东航握了握,手感干燥而有力,语气平和,带着教育工作者特有的沉稳。
两人相对而坐。赵启明点了一杯拿铁。简单的寒暄过后,赵启明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不少,但气场却异常沉稳、眼神锐利的年轻人,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先生,电话里您说有事关紧急的事情要面谈,不知具体是……?”
林东航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他压低了声音,确保对话的私密性:“赵校长,冒昧打扰。我今天约您出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非常紧急的事情,想请求您的帮助。”
“哦?林先生请讲,只要是我们学校力所能及,又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赵启明点点头,语气谨慎。
“我想请求贵校,在明天晚上,开放学校的体育馆,作为紧急避难场所,用于临时安置可能出现的……灾民。”林东航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紧紧看着赵启明的反应。
“灾民?”赵启明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林先生,您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油城最近风平浪静,天气预报我也看了,未来几天是大雨到晴天,最高气温也就三十五度左右,哪里来的灾害?需要安置灾民?而且还是明天晚上?” 他觉得这请求简直有些天方夜谭,甚至怀疑林东航是不是在开玩笑。
林东航知道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赵校长,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并非危言耸听。我的判断基于一个非常具体且迫在眉睫的威胁——李家营子水库,存在极大的溃坝风险!而溃坝的时间窗口,极有可能就在明天夜间到后天凌晨!”
“李家营子水库?溃坝?!”赵启明闻言,惊得差点打翻面前的咖啡杯,他扶了扶眼镜,声音都提高了些许,“林先生,这……这怎么可能?!李家营子水库是中型水库,建成几十年了,虽然年代久了点,但从来没出过大问题啊!而且天气预报根本没有强降雨!没有暴雨,何来溃坝之说?这太缺乏依据了!”
林东航早已预料到赵启明的质疑。他既然敢开这个口,就做好了充分的技术准备。他拿出手机,调出事先准备好的照片,但并不直接递给赵启明,而是用极其专业和清晰的语言,开始他的“危机简报”:
“赵校长,您说的没错,单从天气预报看,没有暴雨。但水库溃坝,并非只有‘超标准洪水’这一个原因。李家营子的病,是‘内伤’和外伤的结合,是积重难返的结构性隐患,遇到合适的‘诱因’,就可能瞬间爆发。”
他顿了顿,条分缕析地开始阐述,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做学术报告:
“第一,‘先天不足’与‘年老体衰’:李家营子水库建于1958年‘大跃进’时期,是典型的‘三边工程’(边勘察、边设计、边施工)。当时技术条件有限,对坝基的地质构造勘察不清。大坝主体是土坝,但关键部位的防渗心墙和坝基处理存在先天缺陷。运行六十多年,坝体内部在长期水压渗透下,土料流失、内部孔洞发育、防渗体有效性和完整性都在持续衰减。这就像一个人的血管壁变薄、出现了微小的动脉瘤,平时看不出,但血压一有波动,就可能破裂。”
“更重要的是,第二”林东航语气加重,“水库所在的地区,极易形成局部强对流天气。根据最新的气象数值模式分析和雷达回波外推,明天夜间,有一股弱冷空气扩散南下,恰好与水库区域的暖湿气流交汇,极有可能在水库上游流域触发一场持续时间不长、但强度极高的‘列车效应’局地暴雨!这种暴雨,常规的大范围天气预报很难精准预测,但其小时雨强可能达到100-200毫米甚至更高!这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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