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话把林东航的好心情,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是桂五伦打来的。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屏幕上闪烁着“桂五伦”的名字。林东航微微皱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桂五伦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几乎崩溃的嘶吼声:
“东航!东航老弟!完了!全完了!贷款……贷款黄了!工行那边……刘行长那个王八蛋!他……他妈的把老子给耍了!四个亿!说没就没了!这下彻底完了!合众要垮了!新区项目泡汤了!我……我他妈……” 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愤怒,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巨响和粗重的喘息声。
林东航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强迫自己立刻冷静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打断对方:“桂董!桂大哥!你冷静点!别慌!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我在工商银行的楼下……不是,……东航,我……我现在怎么办啊?” 桂五伦的声音依旧混乱,显然已经方寸大乱。
“听着,桂哥!” 林东航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现在立刻离开那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见面谈。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天塌不下来!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或许是林东航冷静强硬的态度起到了作用,桂五伦的喘息声稍微平复了一些,带着哭音报了一个地址:“清……清茗茶楼,云南厅……东航,你快来……我……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好,我马上到。” 林东航说完,立刻挂断电话,毫不犹豫地启动汽车,方向盘一打,驶离了百货大楼地下停车场,朝着“清茗茶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桂五伦这边燃起的熊熊大火,必须立刻扑救!
“清茗茶楼”位于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装修雅致,环境幽静,通常是商务人士谈事的选择。
林东航停好车,快步走进茶楼,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云南厅”包间。
推开仿古的木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混合着焦虑的气息扑面而来。包间里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壁灯。圆形的茶海旁,一个人影佝偻着背,瘫坐在太师椅上,正是桂五伦。
乍一看到桂五伦的样子,林东航的心头猛地一紧,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的桂五伦,与昨天那个在酒桌上意气风发、拍着胸脯保证贷款没问题的地产老总判若两人!
他头发凌乱得像鸡窝,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眼袋浮肿发青,脸色灰暗,嘴唇上赫然起着好几个亮晶晶的大燎泡,有的已经破皮,结着暗红色的痂。
他身上的名牌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上面还沾着不知是茶水还是酒水的污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抽空了精气神的颓败和绝望,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听到开门声,桂五伦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林东航,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芒。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林东航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
“东航!你可算来了!” 桂五伦反手紧紧抓住林东航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完了!兄弟!这次哥哥我……我真是掉进万丈深渊了!”
林东航扶着他坐下,对跟进来的服务员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服务,关上门。他给桂五伦倒了杯茶水,沉声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告诉我。”
桂五伦双手颤抖地端起茶杯,也顾不上凉热,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在椅子上,开始断断续续、夹杂着咒骂和哭腔的叙述:
“昨天……昨天下午,我按照计划,吩咐把到期的两个亿,一分不少,准时打回了工行市分行的账户!手续齐全,凭证清晰!当时……当时我还跟刘行长通了电话,他在电话里信誓旦旦,说没问题!让我放心!新贷四个亿的审批流程马上启动,最快……最快下周一就能放款!”
桂五伦的眼睛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布满血丝:“我他妈还特意给了他40万,想再巩固一下!结果……结果你猜怎么着?刚才,就他妈刚才!他他妈隔壁的,语气他妈冷得像冰!说我们合众地产的新增贷款申请……被……被否决了!”
“否决了?!”林东航眉头紧锁,“理由呢?总得有个说法吧?”
“说法?狗屁的说法!”桂五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响,“一开始支支吾吾,说什么……什么‘宏观调控政策收紧’,‘行业风险加大’,‘需要进一步评估’!放他娘的狗臭屁!全油城的地产公司,就他妈我们合众风险大?别人都能贷,就我们不能贷?!”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我问刘行长,说实话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胖子(刘行长)一开始还跟我打官腔,后来被我逼问急了,才他妈吞吞吐吐地暗示……说这是……这是‘上面的意思’!让我们合众‘顾全大局’,暂时……暂时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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