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菲欧娜的寝宫,如今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
肉眼可见的圣光结界,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座宫殿笼罩。墙壁上,地面下,甚至空气中,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监视符文,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无法逃过它们的感知。
安德烈,那位圣光执行官,则像一道真正的影子,履行着教皇的命令。无论菲欧娜是祈祷、用餐,还是在花园中漫步,他都保持着十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菲欧娜明白,硬闯是绝无可能的。她只能选择另一条路。
接下来的两天,她收起了所有的焦躁与不安,重新变回了那个虔诚、圣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她每日准时祈祷,阅读圣典,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甚至主动与安德烈讨论教义。
“安德烈大人,您认为,吾主的光辉,为何不能照进深渊?”
“因为深渊的本质是堕落与虚无,它拒绝光,也排斥光。”安德烈的回答言简意赅。
“可经文上说,吾主无所不能。无法照亮,是否也意味着,那里的黑暗,有着与光明对等的本质?”菲欧娜的眼神纯净,充满了求知欲。
安德烈沉默了片刻。
“圣女殿下,您的问题,已经触及了‘异端’的范畴。请专注于您的祈祷。”
菲欧娜微微一笑,不再追问。
她在用这种方式,不断地试探,不断地麻痹对方。她要让安德烈相信,自己已经放弃了抵抗,重新回归了神的羔羊的身份。
然而,安德烈这块石头,油盐不进。他只是一台精准执行命令的机器,无论菲欧娜表现得多么顺从,他那如同鹰隼般的监视,都没有丝毫放松。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圣战大军已经完成了集结,随时可能开拔。
菲欧娜的心,也一点点沉入谷底。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刻,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忽然浮现在脑海。
那是在卡伦王都,吴良为了将“悲情哥哥”的戏码演得更逼真,在一次无人注意的擦肩而过时,悄悄塞进她手里的一枚信物。
那是一枚用不知名木头雕刻而成的小鸟,入手温润,看起来平平无奇。
当时吴良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恳求”:“菲欧娜小姐,如果……如果安雅在王都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我又恰好不在,请您……捏碎它。拜托了。”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什么为了妹妹的“悲伤信物”,分明就是一个为他自己准备的、单向的魔法警报器!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菲欧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受,有被欺骗的恼怒,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死灰复燃的希望。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必须创造一个,连安德烈都无法监视的、绝对私密的空间和时间。
第二天清晨,菲欧娜找到了安德烈。
“安德烈大人,圣战在即,我心有不安。我希望能进行一次为期十二小时的‘斋戒祈祷’,以最虔诚的心,为即将出征的将士们,祈求吾主的庇佑。”
斋戒祈祷,是教国最高规格的祈祷仪式,期间不能进食,不能饮水,不能与任何人交谈,必须独自一人,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与神进行最深度的沟通。
这是一个完全符合她圣女身份,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合理要求。
安德烈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菲欧娜不可能真的那么安分。但这确实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否则就是质疑圣女的虔诚,这罪名他担不起。
“可以。”他同意了,“地点,就在圣女殿的忏悔室。那里最接近神。”
他心中冷笑,忏悔室虽然是祈祷之地,但同样也是审讯异端的地方。他早已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何小动作,都会被瞬间放大百倍。他倒要看看,这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白鸽,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忏悔室的大门,在菲欧娜进入后,被缓缓关上。
这是一个完全由圣光石构筑的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正中央一尊小型的光明神像。浓郁的圣光之力,在这里几乎化为实质,对任何异种能量都有着极致的压制效果。
菲欧娜跪在神像前,闭上双眼,开始低声诵念经文。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隐形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锁定着自己,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五个小时……
她的耐心,超出了安德烈的预料。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德烈的警惕心,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或许,她真的只是在祈祷?
而菲欧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教国生活了十几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圣殿的规则与构造。她也知道,任何监视法阵,都有一个理论上绝对的死角。
那就是——神像的背后。
在教义中,神像即是神只的化身,凡人的目光,无论是真实的,还是魔法的,都不能越过神像,去窥探神的背后。那是对神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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