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 第185章 拳神出囚笼

牢，是地牢。

深，深得仿佛已不在人间。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弥漫着腐朽、霉变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野兽巢穴般的腥臊味。水珠从石壁渗出，滴落，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古老而残忍的计时器，记录着被囚者流逝的生命。

绝无神走在狭窄的甬道中，身后跟着两名心腹鬼叉罗，手持火把。火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壁上，扭曲，放大，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妖魔。他穿着常服，没有龙袍加身的威严，却更显阴沉可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不疾不徐，仿佛在赴一场早已预定的死亡之约。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阴寒。两名鬼叉罗开始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们知道要去见谁——那个被囚禁了二十年、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怪物！

绝无神面无表情，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十大气忍，一夜之间几乎被风云屠戮殆尽！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惨重损失。风云的成长速度，远超他的预估。尤其是那诡异的“摩诃无量”，竟能破开十气归元阵，连杀数名气忍，威力恐怖如斯！如今，他手下高端战力折损大半，外围势力人心浮动，紫衣老大窃取秘籍后不知所踪，雄霸那个老狐狸也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加严峻。

必须兵行险着了！

他想起了这个被囚禁在地牢最深处、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师兄——拳道神！

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九根粗如儿臂的玄铁门闩，每一根都重达千斤，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隐隐有能量流动。门后，就是那个被囚禁了二十年的怪物。

“你们，退下。”绝无神淡淡道，声音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名鬼叉罗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下，脚步声仓皇远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绝无神独自站在铁门前，深吸一口气，体内不灭金身的气血缓缓流转，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暗金色光泽。即使以他的实力，面对这个师兄，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咔、咔、咔……”

沉重的门闩被一根根拉开，金属摩擦声刺耳至极，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瘆人。

最后一根门闩拉开时，绝无神后退三步，双手负于身后，声音洪亮：“师兄，别来无恙？”

门内，一片死寂。

但绝无神知道，他听得见。二十年的囚禁，没有削弱他的感知，反而让他的听觉、嗅觉变得更加敏锐，如同野兽。

果然，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一个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绝……无……神……”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压抑了二十年的疯狂。

“是我。”绝无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却带着虚假的关切，“二十年不见，师兄可还安好？”

“安好？！”门内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同炸雷，震得整个地牢都在颤抖！“我被你囚禁于此，不见天日，生不如死！你还有脸问我安好？！”

伴随着怒吼的，是一阵“哗啦啦”的铁链挣动声和“咚咚咚”的撞击声，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在门后发狂，想要破笼而出！

绝无神不为所动，依旧负手而立，淡淡道：“师兄此言差矣。当年你弑杀同门，罪大恶极，师父本要取你性命，是我念在同门之谊，苦苦求情，才改为囚禁。这二十年，我可曾亏待过你？每日饮食不缺，还派人定期打扫牢房。若非如此，以你的罪过，早该尸骨无存了。”

“放屁！”拳道神咆哮道，“当年分明是你设计陷害！那几人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想独霸师门绝学，又怕我争位，才设下毒计！”

绝无神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但语气依旧平和：“师兄，二十年了，你还是执迷不悟。罢了，我今日来，不是与你争辩旧事，而是……给你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

门内突然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绝无神知道，他在听，在权衡。这个师兄虽然暴戾疯狂，但绝不愚蠢。他继续道：“中原武林，欺我东瀛无人。近日有两人，名为步惊云、聂风，号称‘风云’，杀我门人，辱我师门，更扬言东瀛武学不过尔尔，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我派十大气忍出战，竟被他们以卑鄙手段暗算，伤亡惨重！”

他的声音渐渐激昂，带着刻意的愤怒：“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思来想去，唯有师兄你的‘拳殛虚空’，才能击败那二人，重振我拳门声威！只要你肯出手，我立刻放你自由，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水滴落地的“滴答”声。

终于，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开始很轻，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哈哈哈……绝无神！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这等拙劣的谎言，也敢拿来骗我？！”

绝无神面色不变，似乎早有所料。他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地上，推入门缝下：“师兄不妨看看这个，再作定论。”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拳道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惊疑：“这是……天御斋门的令牌？！还有……血陀罗的拳套？！”

“不错。”绝无神沉痛道，“十大气忍，已有八人死于风云之手。天御斋门重伤逃回，血陀罗尸骨无存，只找到这副拳套。师兄若不信，可亲自去问天御斋门。”

又是一阵沉默。

绝无神耐心等待。他知道，仇恨和骄傲，是这个师兄最大的弱点。二十年的囚禁，足以让任何人的心智扭曲，更何况本就暴戾的拳道神？

果然，门内传来一阵“咔咔”的骨骼爆响声，接着是铁链被巨力拉扯的“嘎吱”声，最后——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扇厚重的铁门，竟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内部硬生生轰飞！擦着绝无神的衣角掠过，重重砸在对面石壁上，深深嵌入其中！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拳道神！

他身高近九尺，比绝无神还要魁梧一圈，**的上身肌肉虬结，如同钢铁浇铸，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已经泛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血痂。下身只穿一条破烂的短裤，赤着脚，脚趾如同鹰爪般扣住地面。他的头发灰白，乱如蓬草，垂到腰际。脸上胡子拉碴，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充满了疯狂、仇恨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

他的手腕和脚踝上，还残留着断裂的玄铁镣铐，每一根都有儿臂粗，却被他硬生生挣断！断口处，金属扭曲，如同被巨兽撕咬过！

“绝无神……”拳道神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带我去见那两个人。等我杀了他们，再来……算我们的账！”

绝无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慰”：“师兄深明大义，师弟佩服。请随我来，先沐浴更衣，再用些酒食，恢复体力。风云二人行踪诡秘，我已派人追踪，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师兄出手。”

拳道神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绝无神，仿佛要看穿他的谎言。但最终，对自由的渴望，对外界鲜血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迈出一步，二十年来的第一步，踏出了那间囚禁他的地狱。

绝无神侧身让路，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疯子，终究是疯子。再强的力量，没有理智驾驭，也不过是一头野兽罢了。风云，就让你们先尝尝我这师兄的“拳殛虚空”吧。无论谁死谁活，对我而言，都是好事。

他跟在拳道神身后，看着那高大、疯狂、充满毁灭气息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算计。

地牢的甬道，漫长而黑暗。

但更黑暗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