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 第151章 巧遇故人危

残阳如血。

把天边烧得一片通红，也把眼前这片荒废的桃林染上了一层凄艳的色彩。

林子很大，本该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如今却只剩下枯死的枝干，歪歪扭扭地指向天空，像无数绝望的手臂。风穿过林子，带起呜咽的声音，卷起地上的败叶和尘土。

步惊云抬手，动作轻微得像一片落叶飘下。

身后三人立刻停住脚步，隐入一丛半枯的灌木阴影里，呼吸都屏住了。

林子里有声音。

不是风声。是金属碰撞的脆响，是压抑的呼喝，还有……一种尖锐、古怪、带着异域腔调的叱骂声。东瀛话。

步惊云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聂风的手，无声地按在了雪饮狂刀的刀柄上。于楚楚和第二梦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

步惊云像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贴着地面滑向桃林深处。聂风紧随其后，身法如风，点尘不惊。于楚楚和第二梦留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

穿过几丛枯树，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围杀。

七八个黑衣鬼面的鬼叉罗，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正围攻三个中原武者。刀光闪烁，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退路。那三人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拼命抵抗。一个使判官笔的中年人，笔走龙蛇，点、戳、挑、抹，招式精妙，但左肩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一个年轻些的，使一对短戟，舞得虎虎生风，却已是强弩之末，气喘如牛。最后一位，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一柄厚背砍山刀，刀法沉稳老辣，每每在关键时刻挡住致命的攻击，但步伐已显踉跄，脸色苍白，显然内力消耗巨大。

步惊云的目光定格在那老者脸上。灰白的眉毛，深刻的皱纹，还有那独特的、带着三分决绝七分悲怆的刀意……是流云宗的长老，程老爷子！当年天下会鼎盛时，流云宗曾依附雄霸，这程老爷子与步惊云有过数面之缘，虽无深交，但其人刚直，步惊云印象颇深。

眼看一名鬼叉罗狞笑着，刀光如毒蛇出洞，直刺程老爷子因力竭而露出的右肋空门！这一刀，又快又狠，程老爷子回刀已是不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聂风看向步惊云。步惊云的眼神冰冷如铁，微不可察地颔首。

下一瞬！

一道白影如疾风掠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雪饮狂刀出鞘，带起一泓秋水般的寒芒，后发先至，“铛”的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架开了那必杀的一刀！火星四溅！

几乎同时，步惊云动了！他如一片厚重的乌云，骤然压至战场上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一掌拍出——排云掌！掌力却如同决堤的洪流，澎湃汹涌，无声无息，却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两名正要夹击的鬼叉罗，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当头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震得胸骨尽碎，倒飞出去，撞在枯树上，软软滑落，眼见不活。

变故突生！

剩下的鬼叉罗大惊失色！为首一人反应极快，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剩余五人迅速放弃围攻，身形晃动，瞬间结成一个诡异的三角阵势，刀尖对外，气息相连，散发出阴冷邪戾的气场。

但，晚了。

聂风刀势展开，如风卷残云！雪饮狂刀化作一片片冰冷的月光，刀光过处，寒气逼人，专攻阵法运转的节点！他的身法更是飘忽不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鬼叉罗的阵势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轨迹。

步惊云更直接！他根本无视什么阵法，麒麟臂运劲，绝世好剑虽未出鞘，但那股无坚不摧的剑意已笼罩全场！他身形如鬼魅般切入阵中，或掌或指，每一击都重若千钧，精准地打在鬼叉罗的真气薄弱之处！所过之处，骨裂声不绝于耳！

不过三五招的功夫！

最后一名鬼叉罗头目，被步惊云一指洞穿咽喉，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缓缓倒下。林间空地，重归死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程老爷子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救星，又惊又喜，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步……步堂主？！聂堂主？！”程老爷子挣扎着站起，老眼昏花，仔细辨认后，顿时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步堂主！聂堂主救命之恩！”

步惊云面无表情，伸手虚扶一下。聂风则上前一步，温和道：“程老爷子请起，此地不宜久留。”

于楚楚和第二梦也从藏身处走出，赶紧上前帮忙搀扶伤员，简单包扎伤口。

程老爷子抓住聂风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愤：“步堂主，聂堂主！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中原……中原快完了啊！”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绝无神那魔头……占了天下会，改成了什么无神绝宫……就开始大肆搜捕我们这些不肯归顺的中原武林人士！顺者昌，逆者亡！流云宗……没了！掌门师兄战死，弟子们……死的死，散的散……就剩我们几个老骨头逃出来……没想到在这里又被……”

他捶打着胸口，泣不成声：“不止我们……好多门派……海沙帮、巨鲸帮……都没了！反抗的，都被杀绝了！皇城被围，剑皇老前辈……他……他战死了！为了护驾，死在绝无神拳下……无名前辈也受了重伤……现在中原……群龙无首，就是一片血海啊！”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风云心上。步惊云周身杀气更盛，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聂风脸色苍白，紧紧握住了雪饮狂刀。剑皇战死！无名重伤！局势竟已恶化到如此地步！

程老爷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风云，眼中是最后的希望：“步堂主！聂堂主！中原武林……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们了！你们一定要……一定要替我们报仇！赶走那些东瀛倭寇啊！”

步惊云沉默着，灰白的瞳孔中冰寒与怒火交织，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凝固的杀意。他扶起程老爷子，沉声道：“我们会回去。”

聂风也重重点头：“老爷子放心，风必竭尽全力。”

救下故人，得了情报，但步惊云和聂风心中没有半分轻松。程老爷子的话证实了他们最坏的猜测，绝无神的凶残和势力远超预估。而且，此番出手，虽解决了这几个鬼叉罗，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者附近还有绝无神的其他眼线。他们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

“此地不可久留。”步惊云冷然道，目光扫过四周寂静的桃林，仿佛每一棵枯树后都藏着看不见的眼睛。

聂风会意，对程老爷子道：“老爷子，你们伤势不轻，需尽快找个安全地方疗伤。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程老爷子也知道轻重，连连点头：“老朽明白！步堂主，聂堂主，你们千万小心！”

风云四人不再耽搁，帮程老爷子等人简单处理了伤口，指明一个相对安全的方向后，立刻动身。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暮色沉沉的桃林深处。

程老爷子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在弟子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向另一个方向。

桃林重归死寂。

残阳终于落下，最后一丝光亮被大地吞噬。

黑夜降临。

而风云脚下的路，变得更加黑暗，更加凶险。

行踪已露，猎杀，或许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