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知命 第55章 黑市·薄利

元武国边境，毗邻原越国地界，有一处名为“鬼哭涧”的隐秘山谷。此地终年弥漫着灰黑色的瘴气，地形错综复杂，加之灵气稀薄且混杂，向来是正道修士不屑一顾、魔道修士也懒得彻底清理的三不管地带。也正因如此，在越国沦陷、七大派溃败、魔道六宗势力尚未完全稳固此地的真空期，这里自发形成了一处规模不大，却鱼龙混杂、什么来路货物都敢交易的黑市。

这一日，黄昏时分，瘴气愈发浓重，将残阳滤成一种病态的昏黄。一道略显臃肿、面容蜡黄、修为仅在炼气六层左右的“中年妇人”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鬼哭涧外围的乱石与枯木之间。她身上披着一件带着兜帽的灰色斗篷，材质普通，却能很好地隔绝瘴气与部分神识探查。正是易容改装后的韩小丫。

她并未直接进入黑市最核心的交易区，那里人多眼杂，且很可能有某些小势力派驻的眼线。她的目标，是外围那些零散的、自发形成的、流动性极大的地摊区域。

寻了一处靠近岩壁、相对僻静且易于观察撤退路线的角落，韩小丫从怀中（实则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摸出一块脏兮兮的粗布铺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摆上三个最普通的白瓷小瓶。每个瓶子里，只装了十粒她精心炼制的“改良黄龙丹”。她没有吆喝，只是默默地将一瓶的瓶塞拔开一丝缝隙，让那精纯而温和的药力气息若有若无地散发出去。做完这一切，她便如同大多数沉默而警惕的低阶散修一样，缩在斗篷里，低头假寐，实则灵觉全开，密切关注着周遭的一切。

黑市的人流不算密集，但个个行色匆匆，面带风霜与警惕。偶尔有人路过她的摊位，感受到那丝与众不同的药香，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投来探究的目光。但看到摊主只是个修为低微、面容愁苦的妇人，以及那少得可怜的存货，大多又摇摇头走开。毕竟，黑市上假货、次货太多，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一个生面孔。

韩小丫并不着急，耐心等待着识货之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身材干瘦、眼珠乱转、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的青年修士在她摊位前停下。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蹲下身，拿起那个开了缝的瓷瓶，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又倒出一粒丹药在掌心仔细观察。

只见这黄龙丹色泽金黄均匀，表面光滑无瑕，毫无普通黄龙丹常见的色斑或细微气孔，丹丸圆润，药气内敛而纯净，竟隐隐透着一丝晶莹之感。

“道友，这黄龙丹……怎么卖？”青年修士抬起头，眼中带着审视，试探着问道。他混迹黑市多年，眼力还是有一些的，这丹药的品相，远非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之物可比。

韩小丫抬起眼皮，用沙哑而平淡的声音回道：“十五块下品灵石，一瓶十粒。”

这个价格，比市面上品质稍好的黄龙丹要便宜近两成。要知道，通常成色不错的黄龙丹，一瓶（十粒）至少也要二十灵石左右。

青年修士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十五？道友，你这丹药……药效如何？该不会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法，看起来好看，实则……”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怀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

韩小丫似乎早有所料，也不多言，只是伸出枯黄的手指，轻轻在那青年修士掌心的丹药上一点，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药力被她刻意引动，散发出来。

青年修士脸色微变，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药力精纯温和，毫无普通丹药中难以避免的丹毒躁气，对于练气期修士而言，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修炼辅助之物。药力强度，绝对达到了上乘黄龙丹的标准，甚至……犹有过之。

“药力如何，道友自行判断。概不还价，信则买，不信则去。”韩小丫收回手指，声音依旧平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青年修士脸上阴晴不定，挣扎了片刻。这丹药品质极佳，价格又如此低廉，若是真的……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数出十五块灵石，放在粗布上：“好。我买一瓶。若药效有假……”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韩小丫没理会他的威胁，默默收起灵石，将一瓶未开封的丹药推了过去。

青年修士拿起丹药，又深深看了韩小丫一眼，似乎想记住她的模样，随后迅速起身，融入昏暗的瘴气之中，消失不见。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快，那精纯的药香和相对低廉的价格，又吸引了另外两名看起来颇为拮据的炼气后期修士。他们同样在仔细检查并感受到那精纯药力后，面露惊喜，毫不犹豫地各自购买了一瓶。

不过半个时辰，五瓶共十五粒改良黄龙丹便销售一空，入账七十五块下品灵石。

韩小丫没有丝毫留恋，立刻收起粗布，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摊位，在复杂的涧谷中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迅速脱离了鬼哭涧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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