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阗天城白日里的喧嚣与破败一同掩埋,只留下零星灯火在废墟与残存的建筑间摇曳,如同蛰伏巨兽稀疏的瞳孔。墨灵斋后院,重新布下的“小北斗星元阵”与“小五行迷踪障壁阵”光晕流转,将内外隔绝,也压下了院内三人心头的沉重。
静室内,光线昏黄,映照着韩元昊、萧翠儿与吴风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吴风坐在下首,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低着头,声音带着压抑的羞愧与不甘,将白日里金风阁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又说了一遍。从赵执事上门发难,到那柄被动过手脚的“破血刺”,再到对方咄咄逼人的灵压与威胁,最后到自己如何“认怂”、赔钱、息事宁人。
“……东家,萧姑娘,是我无能。”吴风说完,头颅垂得更低,肩膀微微塌下,“一千六百灵石……店铺半月多的净利,就这么赔了出去,还……还担了个售卖劣品的污名。我……我对不住东家的信任。”
他深知信誉之于商家,尤其是他们这种根基浅薄的新店,是何等重要。今日之事,哪怕他据理力争,哪怕最终逼得对方退走,这盆污水只要泼上来,再想洗干净就难了。可他选择的,却是最“窝囊”、最“吃亏”的方式,直接坐实了对方的指控,虽然暂时避免了冲突升级,但后患无穷。
萧翠儿坐在韩元昊身侧,秀眉微蹙,清丽的脸上满是忧色。她看着吴风那副自责的模样,又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韩元昊,轻声道:“吴师兄,此事怪不得你。对方有备而来,实力占优,又是地头蛇,你当时若硬顶,只怕金风阁当场就要被砸了,人也会受伤。破财消灾,暂避锋芒,是明智之举。”
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力量。经历诸多风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时刻被庇护的小女孩,更能体会吴风当时的艰难抉择。
韩元昊缓缓抬起头,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剑眉之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静,并无半分责怪之意。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早已凉透的灵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吴风面前。
“吴师兄,”韩元昊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做得对。”
吴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与不解。
韩元昊看着他,继续说道:“一千六百灵石,确实不是小数目。但与店铺被砸、人员伤亡,乃至彻底激化矛盾、引来百炼宗后续更疯狂的报复相比,这笔灵石,花得值。”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翠儿说得对,对方是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根基不稳。硬碰硬,吃亏的必然是我们。你选择隐忍,看似吃亏,实则保全了店铺和人员,为我们争取了应对的时间。这份审时度势的冷静,比一时意气重要得多。”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凝:“至于名声……对方处心积虑构陷,目的就是要坏我‘金风阁’,乃至我‘墨灵斋’一系的名声。你以为,今日你若强硬到底,他们就会善罢甘休,还我们清白吗?不会。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制造更多‘证据’,发动更多舆论,直到将我们彻底搞臭,赶出市场为止。”
吴风怔怔地听着,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东家没有怪他懦弱,反而肯定了他的处置?他仔细回味着韩元昊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是啊,当时若不忍下这口气,后果恐怕真的不堪设想。
“可是……东家,他们既然盯上了我们,这次得手,下次定然还会再来。”吴风担忧道,“我们总不能次次都这样赔钱了事吧?而且,这次是金风阁,下次会不会是正气轩,甚至是墨灵斋本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韩元昊放下茶杯,眼中寒光一闪,“我们被盯上了。损失灵石是小事,被动挨打才是致命的。我们必须弄清楚,对方是谁,目的究竟有多深,后续还有什么手段。”
他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可惜,周天灵隐鉴不在手中。”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萧翠儿和吴风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们都清楚那面宝鉴的神异,失去它,无异于被斩断了最敏锐的触角。
吴风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更深的叹息,颓然道:“对方下次再来,我们恐怕还是只能被动挨打,甚至……连人家怎么出的手都看不清。”
萧翠儿亦是秀眉紧锁,轻声道:“师兄,能否向九国盟申请,暂时借回灵鉴?哪怕只是短期使用也好。”
韩元昊缓缓摇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上交之物,岂有轻易取回之理?更何况,依赖外物终非长久之计,此次危机,正好逼我们走出一条自己的路。”韩元昊没有跟萧翠儿和吴风说自己其实可以利用周天隐灵鉴的后门获得使用的部分权限的事情,后手只能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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