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寡夫郎 第21章 典当

乔老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会一步步演变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长久以来，他对沈清钰心怀觊觎，垂涎其才貌与家业，却只能将这份贪念深埋心底。

乔大勇尚在世时，他不敢有丝毫妄动。乔大勇意外离世后，他觉得机会来了。

于是，他精心筹谋，甚至勾搭碧荷。

若计划得逞，他不仅能得到沈清钰这个人，更能顺势攫取其全部家业。

而沈家也不足为惧，为了沈清钰的名声，他们定会把沈清钰再嫁给他，到时他就休了家里那个恶婆娘……

可如今，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宛如竹篮打水，徒留一场空梦。

更可悲的是，他不仅一无所获，反而有可能赔上自己拥有的一切，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悔之已晚。

翌日清晨，晨风拂过院中青砖，沈清钰站在廊下，望着院中闹作一团的一大二小，不禁哑然失笑。

大侄子沈奕轩年方十五，是大哥沈清铎的长子，今年七月刚通过院试，一举考中秀才，可谓少年得志，前程似锦。

谁能想到，这位本该清雅端方的“小秀才”，竟能与一个“小班生”、一个“托班生”玩到一处。

此刻三人围着一只木制陀螺玩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

若沈奕轩得知小叔叔心中这般“调侃”，定会挺起胸膛，自豪地说，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他一手带大的。

沈二哥笑着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沈清钰的肩：“走吧，这下你总该放心了？轩儿这孩子，别看他年纪不大，带孩子可有一套。你瞧，孩子们跟他玩得多开心！”

嗯，是挺开心的，直到他们出门，两个孩子都没看他一眼，沈清钰心酸地想。

今日，众人兵分两路。

沈清钰与沈二哥前往宝源轩，将家产尽数典当，换取银两。

而大哥沈清铎则亲自押解乔老二前往小石村，邀村长与族长作证，逼乔家在断亲书上签字画押，彻底斩断这段恩怨纠葛。

踏入宝源轩，郑掌柜一见二人，神色微动，心下已然明了。

他想起大东家的嘱咐，连忙堆起笑容，亲自引二人登上二楼雅间，奉上香茗与精致茶点，态度恭敬有加。

沈清钰与沈二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惊异——与昨日那冷淡疏离相比，今日掌柜的态度可谓天壤之别，恭敬中透着几分讨好，令人难以捉摸。

沈清钰略一沉吟，率先开口：“掌柜，昨日我们兄弟回去后与家人商议妥当，决定就按您昨日所提之价收当，您看可还使得？”

言罢，他从衣袋中取出一封厚实信封，缓缓展开——房契、地契、田契、铺面租约、良田租契，一应俱全，保存得极为妥帖。

郑掌柜双手接过，仔细查验后，含笑拱手：“这位夫郎请放心，您选择我们宝源轩，实乃明智之举，定让您满意而归！”

他顿了顿，又问：“不知您此次是典当，还是……绝当？”

“绝当。”沈清钰语气坚定，毫无迟疑。

“好！”郑掌柜抚掌而笑，“昨日我曾报过一次价，今日再复述一遍：镇中小院，九十六两；临街铺面，一百四十两；十亩良田，一百二十两。合计三百五十六两。我们按市价收当，实付三百五十六两整，分文不少。您意下如何？”

沈清钰闻言，心头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三百五十六两？可昨日您分明说按市价五折收当？”

郑掌柜捋了捋两撇油亮的小胡子，脸上浮起一丝讪笑：“沈夫郎恕罪，实不相瞒，昨日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认出您与您兄长的身份。如今乔镖师护镖殉义之事，早已传遍大河镇，全镇上下无不为他的忠勇刚烈所感动。今日能接待乔镖师的遗孀，实乃我宝源轩之荣幸。所以我决定——您的产业，我们按市价全收！不仅如此，评估费、手续费、过户契税，一律由我宝源轩承担！”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暗忖：这番说辞，也不知能否糊弄过去……若这小夫郎起疑，回头大东家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交代了。

沈清钰与沈二哥再度对视，眼中皆是惊疑不定。

这是啥情况啊？天下还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睡了一觉醒来，这世界竟变了模样？

这掌柜的态度诚恳、言辞谦和，纵使二人心中尚存千般疑虑，也暂时消了深究的念头。

罢了，管他背后如何盘算，反正此事于己无损，甚至堪称雪中送炭！

“如此，便多谢掌柜高义了。”沈清钰拱手致谢，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

“哎哟，您客气了！”郑掌柜连忙还礼，随即从柜中取出早已备好的银票与散银。

“这是三百五十六两：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另加六两碎银，您请点收。”

沈清钰接过银两，一一查验，而后小心收进贴身的衣袋中，“掌柜，眼下我们这几日还需收拾行李，宅子尚未腾空，恐怕还不能立刻交房。”

“不妨事，不妨事！”郑掌柜摆了摆手，笑容可掬，“等您一家全都拾掇妥当，只管把钥匙送到当铺来便是，小的随时恭候。”

说罢，他又亲自陪同二人办理后续诸项手续，递契书、画押、盖印，一应流程井然有序。

几张薄纸换得一张墨迹未干的当票，权属易手，银货两讫。

直至诸事妥帖，才将他们送至门口。

出了宝源轩，沈二哥一脸兴奋：“清钰，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看来乔大勇的名声还有点管用。”

沈清钰微微颔首，唇角轻扬，却掩不住眸底那一丝若有所思。

他虽面上平静，心中却隐隐觉得此事来得太过顺遂，仿佛冥冥中早有安排，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然而眼下百事缠身，迁居在即，也只得暂且按下疑虑，留待日后细察。

随后，二人便前往庆阳县县衙。

如今他们一家即将迁居香山县，按例须得前往户房申领“迁移文引”，顺道将乔大勇的户籍予以注销。

沈清钰塞了些银两，上下打点，不过片刻工夫，原本繁琐的手续便顺利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