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丙字十九号院那方属于自己的狭小天地,沈砚立刻反手关上院门,毫不犹豫地将那枚青色玉牌嵌入静室门边的凹槽。嗡鸣声中,院落基础防护禁制的光罩亮度增强了一分,虽仍显单薄,却至少将这方空间与外界暂时隔绝开来,带来一丝心理上的安全感。
他盘膝坐于冰冷的蒲团之上,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方才在膳堂那电光火石间、近乎本能般使出的“引导”之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种玄之又玄的微妙触感——并非直接作用于王莽的身体或那块青石板,而是以一种他目前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触及了那石板与地面之间、维持其当前稳定状态的,某种更本质、更基础的“联系节点”。那感觉,就如同一位技艺超群的乐师,并非用力去敲击琴身,而是仅仅用指尖,在那根绷得最紧、也最关键琴弦的特定位置上,轻轻一**拨**。
“嗡——”
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那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源自命轨震颤的细微余音。伴随着的,是精神力被抽离一丝的轻微晕眩感。
他再次尝试。目光落在静室角落那个堆放着的、最普通不过的陈旧蒲团上。他集中精神,意念沉入左臂命痕,那新生的、带着一丝灼热活力的力量被悄然引动。视野随之发生了变化——在他的“眼”中,那灰扑扑的蒲团不再是一个孤立的物体,其周围浮现出数十上百根极其纤细、近乎完全透明、若非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的“丝线”!这些丝线错综复杂地交织着,有的连接着蒲团与下方粗糙的地面(代表着摩擦力与支撑力),有的连接着空气中缓慢流动的尘埃(代表着微乎其微的空气动力影响),有的甚至连接着从窗棂缝隙透入的、角度特定的光线(代表着光压与能量场的微弱交互)……所有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丝线”,共同构成了维持这个蒲团此刻处于“静止”状态的、最基础的命运轨迹网络。
他屏住呼吸,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并非指向蒲团本身,而是对着其中一根看起来相对粗壮、代表着“与地面静摩擦力平衡”的关键丝线,隔着数尺的距离,意念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虚拟地轻轻一“触”。
嗡——
脑海中的晕眩感再次传来,比刚才更清晰一丝,精神力如同被无形吸管吸走了一小口。
那蒲团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他的举动毫无意义。
沈砚并未气馁,眼中反而闪过一丝了然。他调整呼吸,再次尝试。这一次,他调动了更多一丝源自命痕深处的奇异力量,不再仅仅是简单的“触碰”,而是尝试着进行更精细、更带有目的性的“牵引”与“扰动”。
蒲团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原地,没有发生肉眼可见的位移。但就在他意念力量作用上去的刹那,他清晰地“看”到,那根代表摩擦力的关键丝线,发生了一次极其短暂、幅度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如同琴弦被拨动后的**高频震颤**!
有效!
虽然还远远无法像在膳堂那样,引动足以让人失衡的“意外”,但他确实已经能够初步“干涉”这些构成事物当前稳定状态的、最基础的命运轨迹了!这远比之前仅仅被动地“看到”机遇线或危机线,又或者凭借预判进行闪避,都更进了一大步!这是从“观察者”向“干涉者”迈出的关键一步!
“观测命轨(观命),引导气机(引线),再到细微干涉(织命)……”沈砚心中涌起一股豁然开朗般的明悟,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这或许……就是‘铸命’之路,真正意义上的起点?天书的能力,正在我面前,伴随着危机与压力,缓缓展开其诡谲而强大的真实面貌……”
他彻底沉浸在了这种新奇而充满挑战的体验之中,如同一个刚刚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不知疲倦地反复练习、尝试。目标从蒲团换到静室内的矮几、茶杯、甚至是地面上的一粒微尘。他发现,对不同物体、不同“丝线”进行干涉,其难度与消耗天差地别。直到神识传来阵阵如同针扎般的刺痛与沉重的疲惫感,提醒他已经接近极限,他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停下。这种对命运轨迹最细微处的干涉,对精神力的消耗之大,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修炼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过得规律而低调,几乎可称得上是深居简出。白日里,他会花费少量时间,去百宝殿接取一些类似采集云雾茶、清理特定药圃杂草、誊抄低阶丹方之类的极其简单、报酬微薄、几乎无人问津的任务。赚取那几十点贡献点的同时,他更重要的目的,是置身于山川草木、人来人往的自然环境之中,在实践中不断磨练和深化自己对那些无处不在的、细微命轨丝线的感知力与干涉能力。
他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对非生命体,尤其是处于静态的物体,其“命运丝线”相对简单、稳定,进行干涉的消耗较小,成功率也略高;而对活物,尤其是那些拥有自身强烈意志、情绪波动、乃至修炼出灵力的修士,其命运丝线则变得无比坚韧、复杂、充满动态的变数与强大的自我修复倾向,干涉的难度呈几何级数上升,消耗巨大且极易引起对方冥冥中的警觉。在膳堂能让王莽摔倒,除了他精准找到了关键节点,恐怕也与王莽当时心神激荡、自身命轨出现短暂破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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