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天书 第14章 墨韵接引与命痕之价

回元丹的药效温和而持续，如同初春时节冰雪消融后，那悄然浸润干裂大地的涓涓细流，不急不躁，却源源不断地滋养着沈砚那因极限透支而近乎干涸枯萎的经脉、血肉与疲惫不堪的精神。他闭目凝神，摒弃外界杂念，全力引导着这股精纯而宝贵的药力，配合着《铸命天书》那独特的、模拟《引气诀》路线的气血运转法门，在体内构建起一个微小而坚韧的内循环。左臂上，那道紫黑色的命痕处传来的、如同要将灵魂都撕裂焚尽的恐怖剧痛，在这内外双重的作用下，终于渐渐平息下去，从尖锐的撕裂感，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仿佛与骨骼生长在一起的、带着灼热的钝痛。虽然依旧难熬，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使用禁忌力量的代价，但至少，已回落到了他凭借顽强意志可以强行承受、而不至于影响基本行动的范围之内。

约莫半个时辰后，伤势最终重、但也修为最高的陈锋率先收功，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站起身来。他内腑受创不轻，经络也多有损伤，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彻底痊愈，但经过丹药的初步治疗和调息，行动已无大碍，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不远处依旧盘膝闭目、气息沉凝的沈砚。这个自称来自偏远黑石镇、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口口声声“并非修士”的神秘少年，身上实在笼罩着太多令人费解的迷雾。那在赤鳞蟒扑击下展现出的、神乎其神、近乎预知般的冷静判断与精准到毫厘的闪避，那石破天惊、一击重创妖兽要害的狠辣果决，还有此刻明明没有引动天地灵气、周身却自然流露出一种历经生死、沉稳如山般气度的调息姿态……这一切，都绝非一个寻常山野少年，甚至绝非普通低阶修士所能拥有。

另一边，李昱和柳芸也相继从调息中醒来，体内消耗过度的灵力恢复了些许，苍白的脸色好转不少。两人看向沈砚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劫后余生的深深感激，以及一种对于未知力量的隐隐敬畏。

“沈公子，”陈锋见沈砚周身气息已渐趋平稳悠长，知道其调息将毕，便上前一步，再次郑重地拱手行礼，语气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重，“大恩不言谢，客套话陈某不再多说。不知沈公子此番进入这落云山脉深处，是欲往何处？若顺路，我师兄妹三人愿倾力护送一程，略尽绵薄之力，以报此番救命大恩于万一。”

沈砚缓缓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眸中虽然仍残留着过度消耗后的疲惫血丝，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深邃。他站起身，动作略显迟缓地拍了拍沾染在粗布衣衫上的尘土与草屑，目光平静地扫过陈锋、柳芸、李昱三人年轻而真诚的脸庞，最终落在为首的陈锋脸上，用一种听不出太多情绪的、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陈兄客气了。实不相瞒，我此行南下，正是欲往贵宗——墨韵宗，碰碰运气，看能否……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觅一条前路。”

“墨韵宗？”

陈锋、柳芸、李昱三人闻言，皆是一怔，脸上瞬间露出了毫不作伪的惊讶之色，随即这惊讶便化为了浓浓的惊喜！

性情最为活泼直率的柳芸，忍不住欣喜地拍手道：“沈公子你要加入我们墨韵宗？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以你的本事……呃……”她话说到一半，才猛地想起沈砚之前强调自己“并非修士”、“略通狩猎技巧”的说辞，不由得卡了一下壳，但随即又觉得，以沈砚能独自重创赤鳞蟒所展现出的实力，通过宗门那主要针对炼气初期修士设置的外门考核，定然是轻而易举之事！她立刻将那份小小的疑惑抛到脑后，雀跃道：“定能轻松通过外门考核的！”

李昱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看向沈砚的目光中，除了感激，更多了几分仿佛已经看到同门之谊的亲近与认可。

陈锋毕竟年长几岁，又是外门弟子中较为出色的存在，心性更为沉稳。他压下心中那关于沈砚身份与能力的层层疑虑，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接口道：“原来如此！那当真是巧极了！我等三人正是完成了宗门发布的一项采集任务后，启程返回宗门复命。既然沈公子有意入我墨韵宗，正好可由我等为你引路。有我三人作为引荐人，沈公子可直接前往外事堂参加外门弟子考核，能省去许多在山门外等待、核查身份的繁琐程序。”

这正是沈砚出手相助、乃至坦言目的地所希望达到的最佳结果。他不再虚言客套，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如此，便多谢三位道友，有劳了。”

“沈公子切莫如此多礼！折煞我等了！”陈锋连忙侧身，不敢坦然受他这一礼。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岂能再受礼？他略一沉吟，转身走向那已然僵硬的赤鳞蟒尸体，拔出自己那柄沾满蟒血的玄铁阔剑，又对李昱和柳芸招呼道：“李师弟，柳师妹，来，我们合力将这赤鳞蟒身上有价值的材料处理一下。”

李昱和柳芸立刻会意，上前帮忙。三人显然并非第一次处理妖兽材料，动作颇为熟练。锋利的匕首和附着灵力的阔剑配合，小心翼翼地剥下那坚韧无比、闪烁着暗红金属光泽的完整蟒皮，小心翼翼地撬下那两根蕴含着剧毒、幽蓝光芒流转的弯曲毒牙，又完整地取出了那枚鸽卵大小、散发着腥臦与淡淡灵气的墨绿色蛇胆，最后还割下了几十斤纹理分明、蕴含气血精华的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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