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焰随着他的嘶吼疯狂窜动,像有无数条火蛇在舞动,轮回图上的金色轨迹开始扭曲,人道的轨迹变得细如发丝,畜生道的轨迹却越来越粗,几个原本该投生人道的魂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朝着畜生道的方向飘去,魂体上还沾着魔焰,发出痛苦的呜咽。地藏皇挥杖去挡,锡杖与魔焰相撞的瞬间,发出金属熔化的声响,他被一股更烈的魔焰逼得后退半步,掌心被灼出个燎泡,泡里还裹着暗紫色的火星,疼得他指尖发麻。
“你护着的根本不是秩序,是你们佛界的偏见!”燎步步紧逼,每走一步,地面就多一道裂缝,黑风衣下露出腰间挂着的个青铜小鼎,鼎身刻着残缺的经文,正是景台山佛窟里常见的纹路,鼎里正飘出缕缕青烟,烟味里带着佛骨烧焦的味道,“这是我用景台山烧焦的佛骨炼的‘燎鼎’,专门收你这种假慈悲的佛。今天我就用这些初念当柴,把你和这破轮回一起烧了,让三界看看,没有你们这些佛,魂灵照样能活!”
地藏皇突然转身冲向镜廊深处,脚步快得带出残影。他刚才瞥见,最里面那面刻着“鹿”字的镜子没完全炸裂,镜中还残留着最后一缕初念——是头小鹿第一次饮溪水时的倒影,溪水清澈,小鹿的眼睛里映着蓝天白云,纯净得能映出人的魂魄。这缕初念是108面镜子里最纯粹的,只要护住它,就能重新稳住轮回图的轨迹,若是连它都被燎吞噬,轮回秩序就会彻底乱套,到时候人道会变成炼狱,畜生道会挤满冤魂。
“想跑?”燎冷笑一声,舌尖舔了舔下唇,魔焰在他身后化作条水桶粗的巨蟒,蛇鳞是暗紫色的,泛着冷光,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还能看到喉咙深处跳动的魔焰,猛地朝着地藏皇的后心咬去。就在这时,镜廊的阴影里突然窜出道小小的白影,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魂灵,她的魂体比其他新生魂要凝实些,手里举着块巴掌大的碎镜片,镜片上还沾着一缕初念,她咬着牙,从阴影里冲出来,狠狠扎向巨蟒的七寸——那里是魔焰最薄弱的地方。
魔蟒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翻滚,撞得镜廊的石壁都在掉灰,然后猛地缩了回去,化作一缕魔焰回到燎的身边。小女孩魂灵却被魔蟒甩出来的火星燎到了衣角,白色的衣角瞬间烧了起来,疼得她蜷缩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却死死攥着手里的碎镜片,没让镜片掉在地上。地藏皇趁机抓住最后一缕初念,初念在他掌心化作颗透明的珠子,他转身将小女孩护在身后,锡杖横在身前,挡住了燎再次袭来的魔焰。
“你是谁?”燎眯起眼,眼神里带着审视,打量着那个小女孩魂灵。她身上没有新生魂该有的懵懂,反而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定,魂体上还沾着淡淡的菩提香,像是在佛前待过很久。
“我叫阿鹿。”小女孩攥着碎镜片,声音有点抖,却没后退半步,反而把碎镜片举得更高了些,“我在镜子里看到过你烧山,看到你把老和尚给你的袈裟扔在地上,看到那些和尚明明在救你,想把你从火里拉出来,你却把他们也烧了,连他们手里的水瓢都烧化了。”
燎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魔焰再次暴涨,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小屁孩懂什么!他们是想把我关起来,关在佛窟里,让我每天听那些听不懂的经文,让我再也不能离开景台山!”
“可那个老和尚把他的袈裟给你披了呀。”阿鹿指着燎风衣下露出的半截僧袍,那是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僧衣,衣角还绣着个小小的“尘”字,是景台山老方丈的记号,“我在镜子里看到了,火快烧到你身上的时候,老和尚跑过来,把他的袈裟脱下来给你披在身上,他自己却被火围住了,最后变成了一堆灰,连舍利子都没留下。”
燎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魔焰猛地炸开,将周围的碎镜片都烧得融化,“闭嘴!你懂什么!他那是假好心,他是怕我把佛窟烧光,怕我毁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地藏皇趁机挥杖,金光如瀑布般从锡杖顶端涌出,顺着燎鼎的鼎口浇进去,青铜小鼎发出声凄厉的哀鸣,鼎身开始发烫,冒出阵阵黑烟,黑烟里还夹杂着细碎的佛骨粉末,“你一直留着这件僧袍,没把它烧掉,也没把它扔掉。”地藏皇的声音里带着了然,眼神里的冷厉少了些,多了几分慈悲,“说明你心里还有没烧尽的东西,还有对景台山的念想,还有对老方丈的愧疚。”
“胡说!”燎嘶吼着扑过来,魔焰在他身前化作把巨大的镰刀,刀刃上还缠着符文,朝着地藏皇的脖子砍去,可就在魔焰靠近阿鹿的时候,却莫名弱了几分,镰刀的刀刃甚至开始褪色,“我早就没有愧疚了!我恨不得把景台山的每一寸土地都烧干净!”
地藏皇看得清楚,阿鹿举着的碎镜片里,映出的正是当年那个在佛前听经的童子——燎穿着粗布僧袍,手里拿着本破旧的经文,蹲在菩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眼里还带着对经文的痴迷,手指在树干上轻轻敲着,跟着老方丈的声音念着“南无地藏王菩萨”。那是燎最干净的时候,也是他自己最想忘记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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