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临危不乱,黝黑的符文短刀在他手中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光幕。“铛铛铛!”之声不绝于耳,鸡妖坚逾铁石的喙爪与短刀碰撞出点点耀眼的火星,在昏暗的院子里明灭不定。他身形在院中疾速闪动,步法精妙,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袋妖那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同时刀招狠辣精准,每一次刺出、每一次挥砍,都直指鸡妖的眼、喉、关节等妖气凝聚的薄弱之处。
几个回合下来,他很快发现,这些鸡妖与袋妖之间的妖气隐隐相连,相互呼应,进攻退守间似乎构成一个简陋却有效的合击阵势。但只要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或者重创其能量核心,便能轻易击破。
瞅准一个机会,吴生猛然侧身,让过一只鸡妖如同标枪般刺来的啄击,短刀上清冷光辉再次大盛,他低喝一声,身形前冲,刀光如同新月划破黑暗,不再攻击鸡妖,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袋妖那不断鼓动、产生吸力的袋口边缘!
“嗤啦——!”
一声裂帛般的巨响,仿佛撕裂了空间。袋妖如同被刺破的气球,发出漏气般的嘶鸣,瞬间干瘪下去,浓黑的妖气从中溃散涌出,化作一地寻常的、散发着恶臭的破碎麻布。失去袋妖的牵制和阵势配合,剩下的鸡妖攻势顿时一乱,它们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吴生岂会放过这良机?刀势瞬间如狂风暴雨,或精准刺穿眼眶搅碎内部,或凌厉挥砍切断喉管,黑色刀光在院中疾速闪烁,伴随着接连响起的短促哀鸣,最后一只鸡妖也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迅速萎缩、干枯,最终变成一只普通死鸡的大小,只是羽毛依旧暗淡无光。
解决了院中的妖物,吴生没有丝毫停留或放松,他的目光投向了宅院深处,那扇通往地下室的、散发着更浓重死气、怨念和某种古老邪术波动的厚重木门。门缝里,隐隐透出摇曳的、不祥的绿光。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因连续战斗而略微急促的呼吸,猛地推开沉重的木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地下空间特有的霉变味、某种刺鼻的防腐草药气息,以及浓烈到极致的尸臭。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插着几支摇曳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火把,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森罗鬼域。
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破烂不堪的深色寿衣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僵硬地站在地下室中央的一座简陋法坛前。那身影瘦削,露出的皮肤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甚至泛着淡淡的青灰。法坛由粗糙的石块垒成,上面摆放着一些扭曲的、刻满邪异符号的骨制符牌和几件看不出原貌的器皿,中央则供奉着一个木质模糊、似乎被血浸染过的牌位,牌位上的字迹难以辨认。
似乎是听到了推门声,那身影缓缓地、带着一种关节缺乏润滑的滞涩感,转了过来。一张同样惨白如纸、肌肉僵硬如同蜡像的脸,双眼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两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绿光在瞳孔深处燃烧。
“你……终于来了。”那身影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干涩、嘶哑的声音,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死气,“打扰我复活大计的人……都……该……死!”
吴生心中一凛,这养妖人身上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毫无生机波动,竟是一具依靠强大邪法维持行动的死尸!其残存的魂灵执念之深,对复活的渴望之强烈,实在骇人听闻。
“以无数无辜者的性命和魂灵为代价,行此逆天悖理之事!”吴生持刀而立,声音冷冽如北极寒风,在这鬼域般的地下室中回荡,“你所追求的复活,不过是另一场更残酷杀戮的开始!该结束这一切了!”
“无辜?哈哈哈!”养妖人——或者说,操控这具尸体的残魂——发出癫狂的、令人牙酸的尖笑,僵硬的面部肌肉扭曲出怪异的弧度,“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就这么死去!这世道不公!只要集齐四十九个特定八字的人魂血肉,辅以这上古秘咒,我就能重塑魂躯,再活一世!超越生死!”
话音未落,养妖人那双干枯如同鸡爪的双手猛地抬起,十指扭曲结成一个邪恶的手印,口中念诵起晦涩拗口、音调诡谲的咒文。刹那间,地下室内阴风怒号,墙壁上的绿火疯狂摇曳,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尖啸。地面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无数面目扭曲、痛苦嘶嚎的半透明鬼魂,从地底裂缝、从墙壁内部、从虚空中钻出,它们带着冲天的怨气,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铺天盖地般向吴生汹涌而来!这些都是被他害死、魂灵被囚禁于此、不得安息的冤魂!
吴生挥刀格挡,短刀上的清冷光辉对这些怨魂有着天然的克制,每一刀挥出,黑色的刀芒都能让数道鬼魂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哀嚎着消散。但鬼魂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它们前赴后继,发出刺耳的精神尖啸,冰冷无形的魂体缠绕着他的手脚,撕扯着他周身自动浮现的淡金色护体灵光,那凝聚了无数痛苦与怨恨的冰冷意念,如同无数根淬毒的细针,疯狂地试图刺入他的识海,侵蚀他的意志。吴生感到体内的灵能在飞速消耗,动作不可避免地渐渐迟滞,如同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色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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