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使者 第31章 斩妖除恶之妄妖（1）

我们活在一个被谎言腌制入味的时代。

从舌尖舔舐的“天然蜂蜜”实为糖浆勾兑，到屏幕上“冻龄女神”依靠像素级修图；从简历上凭空多出的“管理经验”，到社交媒体精心策划的“完美人生”；从房产中介口中“步行五分钟”实际需要半小时，到专家学者为利益集团背书时抛出的“绝对安全”……虚妄的泡沫无处不在，膨胀，堆积，最终构筑起这座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海市。

吴生踏入海市时，正是一个平凡的周五傍晚。晚高峰的车流如同黏稠的血液，在钢铁血管中缓慢蠕动，鸣笛声、人群的嘈杂、电子广告牌的炫光，交织成一片令人晕眩的背景音。然而，在这片熟悉的都市喧嚣之下，吴生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协调的“杂音”。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信息素”——一种由无数夸大、伪造、扭曲的言语和信息聚合而成的异常波动。它像一层油腻的浮沫，飘荡在城市的呼吸里，附着在每一个匆匆行人的眼角眉梢，随着他们的交谈、刷屏、交易而扩散、增殖。

吴生的指尖在风衣内侧的短剑柄上轻轻摩挲，眉头锁紧。这“妄念”的浓度远超寻常，它们不再是无意识的产物，反而像被某种力量精炼过，变得更具粘性，更具侵蚀性，并且……正被某种东西贪婪地吮吸着。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扫过霓虹闪烁的街角。

异样，正从那些最寻常的场景中渗出……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人，正对着手机唾沫横飞：“王总您放心！我们这个项目，绝对是蓝海中的蓝海，下个月就能上线，预计首年用户破亿，三年内纳斯达克敲钟！”他话语激昂，眼神却闪烁着不确定，一丝微不可察的灰黑色气息，随着他的“亿级用户”和“纳斯达克”飘散出来。

旁边，两个打扮入时的女孩正在自拍，滤镜开到最大，背景是虚化的奢侈品店门头。“哎呀，刚买的限量款，也就一般喜欢啦。”其中一个女孩娇嗔道，而她肩上的帆布包，分明是某个快消品牌的logo。另一人附和：“是啊，最近都在马尔代夫度假，皮肤都晒黑了。”照片定位，却分明是本市的人民公园。丝丝灰黑之气，从她们“精致”的谎言中逸出。

更远处，一个“养生专家”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举着一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维生素胶囊，对着扩音器嘶吼：“诺贝尔奖最新突破！一粒激活端粒酶，逆转衰老三十年！无效退款！”台下围拢的中老年人眼神热切，仿佛抓住了永生的稻草。更浓的灰黑气流，从那些“诺贝尔”、“逆转衰老”的惊天妄语中升腾。

吴生甚至看到，路边摊贩对着电子秤偷偷按下“鬼秤”快捷键；看到穿着制服的城市管理者走过，小贩们瞬间统一口径的“刚来，没开张”；听到咖啡馆里，有人对着电话那头虚构着自己的“显赫家世”……

所有这些由“妄语”化生的灰黑气息，起初微弱，如同街边扬尘，却在空中不断汇聚、缠绕，仿佛受到无形磁场的吸引，最终拧成一股股更为浓稠、近乎实质的黑色气流，悄无声息地朝着城市某个特定的方向流淌而去。

吴生不再犹豫。他逆着下班的人流，身形如鬼魅，追踪着那常人无法察觉的黑色信息流。越是靠近城市中心的旧城区，那股吸力就越强，妄念的浓度也越高，几乎令人窒息。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条名为“螺语巷”的入口。与外面世界的喧嚣璀璨不同，这条巷子异常安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了。巷口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霓虹灯管拼出四个字：“真实港湾”。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混合了无数谎言精华的妖气，如同实质的黏液，从巷子深处弥漫出来。

吴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适感，指尖扣紧剑柄，迈步踏入阴影。

巷子不长，尽头是一家没有任何窗户的店铺，招牌同样是“真实港湾”。门是虚掩着的。吴生推门而入。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幽绿色的壁灯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如同灰尘般的黑色光点，那是高度浓缩的妄念碎屑。几十个男男女女如同虔诚的信徒，安静地坐在简陋的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一个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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