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使者 第37章 修罗止恶之丑神（1）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本地新闻推送，“最美教师自愿毁容践行‘丑德’，获市民集体点赞”。

配图里，那位曾以温暖笑容治愈无数学生的林静老师，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唯有一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透过照片，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空洞。她手中高举的标语牌上，猩红的字体触目惊心：「美是虚荣，丑乃真章」。

叶先，平恶使者，指尖在这条推送上方停顿了足足三秒。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沿着脊椎爬升的确认感——他追踪的那股扭曲的意念场，终于不再满足于暗流涌动，开始浮出水面，公开撕扯这个名为“容城”的城市的灵魂了。

他收起手机，融入地铁出站的人流。甫一踏上地面，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心头一沉。曾经流光溢彩的商业街，像被泼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油漆。所有广告牌上，光鲜亮丽的模特全被替换。取而代之的，是放大着皮肤毛孔、凸显着眼袋与色斑、甚至刻意展示着疤痕与不对称五官的“素人”。标语统一而刺眼：“拥抱真实，拒绝虚假”、“颜值即原罪，丑陋是勋章”。巨大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画面粗糙、配乐诡异的短片，一个经过处理的、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反复吟诵：“美，是压迫！丑，即自由！加入丑德，获得灵魂的安宁！”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整齐划一的压抑。叶先能“嗅”到，那股力量——它并非传统意义上血腥暴力的“恶”，更像一种强制性的、催眠般的意识抹杀，源头明确，指向网络世界中那个迅速崛起的偶像——“丑神”。

叶先没有直接去找“丑神”。他像一枚探针，深入城市的毛细血管。那家曾经引领时尚潮流的美妆概念店，如今招牌歪斜地挂着“本真丑态体验馆”。橱窗里，昂贵的化妆品被一堆堆深色油彩、模拟淤青的膏体、制造病态苍白的粉底取代。店内，几个年轻人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在原本光洁的脸颊上，用暗红色油彩勾勒出逼真的“撕裂伤”效果，神情虔诚，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洗礼。

线上世界更是光怪陆离。本地热门的社交平台上，“#丑德挑战#”占据热搜榜首。网红们争奇斗“丑”，有的用特效将自己实时扭曲成非人的模样，有的直播用夸张的化妆术模拟脓疮与溃烂，评论区充斥着“榜样！”“摆脱颜值焦虑！”“丑门永存！”的狂热欢呼。

所有线索，最终都指向那个从不露脸、声音经过尖利变声器处理的神秘主播——“丑神”。他（或她？它？）的直播内容核心，便是系统性地解构传统审美价值，将“美”污名化为肤浅、虚荣、乃至社会不平等的根源，同时将“丑”塑造成真诚、勇敢、内在丰盈的唯一象征。荒谬的是，无数信徒为之倾倒，并自发成为这种极端审美的卫道士。

根据能量波动的指引，叶先来到了城市边缘，一栋被遗弃的旧商场。这里如今挂着一块刻意做得歪扭的牌子——“丑学研究院暨丑神布道所”。推开污秽的玻璃门，内部已被彻底改造。曾经的店铺变成了“初级丑德认同班”、“高级本真修炼室”、“集体意志熔炼中心”。透过门缝，叶先看到里面的人们，正表情麻木地跟着领操员，练习各种扭曲五官的固定表情——用力下拉嘴角，刻意偏移眼神，形成僵硬的“鄙视链微笑”。墙上，血红色的标语如同诅咒：“越丑，越安全，越正确”、“美是通往地狱的通行证”。

这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一致性。每个人都在努力剔除自身的个性特征，将自己塞进“丑”的统一模板里。叶先感到的不仅是厌恶，更是一种对生命多样性的扼杀。

他沿着停运的扶梯，走向顶楼。越往上，那股扭曲的意念场越强，几乎凝成实质。顶楼原本的影院区域，被改造成一个充满末世科技感的巨大直播间。

线缆如怪物的触须蜿蜒，连接着闪烁的设备和巨大的环形屏幕。正中央，强光聚焦处，一个披着印满扭曲、鼓胀蟾蜍图案卫衣的身影，正对着摄像头，用那标志性的刺耳声音布道：“……美，是脆弱的！是需要不断维护的谎言！而丑，是强大的根基！是无需证明的真实！拥抱丑，就是拥抱力量！看，又一位姐妹获得了灵魂的解脱！”环形屏幕上，适时弹出林静老师那张缠着纱布的照片，引发弹幕又一波疯狂的崇拜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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