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凤驾带着满腔不甘与怨愤离去,殿门重新合拢,却合不上那被强行撕开的恐慌与紧迫。冰冷的空气并未因敌人的暂时退却而回暖,反而因陛下口谕的到来和太医院正的即将莅临,而弥漫开另一种更为精细、更为致命的紧张感。
“王妃!”苏瑶抱着再次昏厥过去的秦湘湘,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老医官扑到池边,枯瘦的手指迅速搭上秦湘湘的腕脉,又查看了她心口那团光芒黯淡、摇曳不定白金火焰,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急怒攻心,心神耗竭,生机反噬!邪印又蠢蠢欲动!”他语速极快,额角青筋跳动,“必须立刻稳住王妃心脉!苏瑶,扶稳王妃!取我银针来!快!”
他又猛地看向池边昏迷的祁瑾晏,王爷心口那丝被秦湘湘拼死维系住的微弱生机,也因方才的惊扰和秦湘湘的昏厥,再次出现了涣散的迹象!
“还有王爷!玉髓药力还在,但需要引导固锁!绝不能让他们看出王爷心脉已碎,全凭外力吊命!”老医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般的焦急。
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苏瑶手忙脚乱地将秦湘湘小心放平在池边软垫上,飞快地取来老医官的银针包。
老医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枯瘦的手指捻起细如牛毛的银针,快如闪电般刺入秦湘湘头顶、心周数处大穴!针尾微颤,带着他残存的内力,小心翼翼地震荡着,疏导她体内紊乱的生机,强行压制那躁动的邪印黑气。
另一边,他几乎是分出第二颗心,用眼角余光关注着祁瑾晏,不时快速下针,刺入其心口周围穴位,以金针渡穴之法,勉强引导着那即将散逸的玉髓药力,加固着那脆弱的生机壁垒。
整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深渊上同时走两根钢丝!老医官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冷汗浸透了他灰白的鬓发,身体微微摇晃,全凭一股意志强撑。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一次,整齐而克制。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臣太医院院正周明安,奉陛下口谕,前来为摄政王殿下诊脉。”
来了!
老医官手下最后一丝猛地刺下,稳住秦湘湘心口最后一丝波动,低喝道:“苏瑶,开门!迎周院正!”
苏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慌乱,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缓缓打开殿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御医院正官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老者,正是太医院院正周明安。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药箱的御医学徒,眼神低垂,姿态恭敬,却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属于宫廷御医的权威气息。
周明安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入殿内。浓重的药味、血腥气、以及那暖玉池中氤氲的、夹杂着一丝奇异能量波动的气息,让他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的视线快速掠过池边昏迷不醒、面色死寂的祁瑾晏,以及旁边软榻上同样昏迷、脸色苍白如纸的秦湘湘,最后落在满头大汗、气息不稳的老医官身上。
“刘太医,”周明安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度,“王爷情况如何?陛下甚为忧心。”
老医官(刘太医)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疲惫和沙哑:“回周院正,王爷……王爷旧疾突发,又兼之此前军中暗伤反噬,情况……极为凶险!幸得王妃……王妃不惜以自身精血为引,辅以奇药,方才……方才暂时稳住心脉,吊住了一丝生机……”
他刻意模糊了“邪印”、“蛊毒”等字眼,只以“旧疾”、“暗伤”搪塞,并将秦湘湘的付出点出,既是事实,也是为了堵对方的嘴。
周明安缓步走入殿内,目光如同鹰隼般仔细审视着祁瑾晏的面色、呼吸,以及裸露皮肤上的痕迹(尤其是之前吸血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细微痕迹)。他并未立刻上前诊脉,而是先看了看旁边昏厥的秦湘湘。
“王妃这是……”
“王妃为救王爷,心力交瘁,精血损耗过度,方才又……又情绪激动,这才昏厥过去。”刘太医连忙解释,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明安不置可否,走到祁瑾晏身边,伸出三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他那冰冷的手腕之上。
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刘太医和苏瑶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死死盯着周院正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明安闭着眼,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平静,逐渐变为凝重,再到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
祁瑾晏的脉象,实在太古怪了!
若有若无,游丝般细微,分明是元气耗尽、濒死之兆!但在这死寂的脉象之下,又隐隐透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机根须,如同石缝中挣扎求存的小草,死死抓着一片土地。更诡异的是,这股生机根须,似乎并非完全源于患者自身,倒像是……被某种外来的、同源而又强大的力量强行维系、滋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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