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殿宇内的死寂与等待,并未能穿透厚重的宫墙,减缓外界时间分毫。就在祁瑾晏燃烧自我维系着那诡异平衡、苏瑶与老医官苦苦支撑的同时,一道黑色的闪电,正撕裂京城的夜色,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北方狂飙突进。
陈锋伏在马背上,耳畔是呼啸的狂风和坐骑口鼻中喷出的滚烫白汽。胯下的踏雪乌骓是祁瑾晏昔日的坐骑之一,神骏非凡,通灵识途,此刻四蹄翻飞,几乎踏风而行,将官道两旁的景物拉扯成模糊的灰线。
他的脑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有一个坐标如同烧红的铁烙印在灵魂深处——北境!极寒深渊!九叶冰莲!莲心玉髓!
王爷最后那嘶哑决绝的命令,王妃心口那团明灭不定、诡异燃烧的火焰,老医官那惊恐绝望的眼神……所有画面交织成一幅沉重的枷锁,死死勒在他的心上,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的紧迫感。
千里之遥,绝地险境,传说之物……这些词汇代表的死亡威胁,在他心中激不起半分波澜。他是祁瑾晏麾下最锋利的刀,是曾随王爷踏破敌国都城、于万军丛中斩将夺旗的死士。王爷之命,重于泰山,高于生死。王妃之危,系于他身,纵是九幽地狱,他亦要闯上一闯!
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踏雪乌骓虽是神驹,这般极限奔驰下,口鼻溢出的白沫已带着血丝。陈锋自己更是凭借深厚内力强行支撑,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唯有那双虎目,在夜色中亮得骇人,紧紧盯着北方那越来越凛冽、越来越苍茫的地平线。
越往北,天地越发萧索。人烟渐稀,沃土化为冻土,绿意被灰白取代。刺骨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即便以陈锋的修为,也需运功抵抗。天空中开始飘下细碎的雪沫,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五日后,一人一马终于冲入了北境防线最后一座军镇。镇守此地的偏将认得陈锋,见他如此模样,大惊失色,刚要上前询问,却被陈锋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和冰冷到极点的眼神逼退。
“地图!极寒深渊最详细的堪舆图!还有向导!最好的!”陈锋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生铁摩擦,不容任何置疑。
偏将不敢怠慢,立刻取来军中秘藏的、最为详尽的北部边境堪舆图,又唤来一名世代居住于此、以采掘深渊边缘特有冰晶为生的老猎人。
“军爷……那极寒深渊……去不得啊!”老猎人看着陈锋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颤抖,“那是天神遗弃之地!万丈冰壁,滑不溜手,根本无路可下!底下是万年不化的玄冰,寒气能瞬间冻裂钢铁!还有……还有冰渊底下的‘白毛风’,一起便是鬼哭神嚎,宗师境以下根本抵挡不住,会被刮得骨肉成泥!更传说……有守护极寒灵物的凶兽蛰伏……”
陈锋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精准地找到了那个被猩红朱砂标记为“绝地”的区域,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九叶冰莲,生在何处?”
老猎人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都……都说是长在深渊最底下、背阴的万丈冰壁缝隙里……汲取至阴至寒之气而生……但从来没人真正见过!下去的人……都没回来过!”
“够了。”陈锋打断他,仔细将地图收入怀中,甩给偏将一块代表摄政王府最高权限的玄铁令牌,“备足三日份的烈酒、肉干,还有最结实的冰镐和绳索。若我十日内未归,将此令呈送京城摄政王府。”
不顾偏将和老猎人惊恐的目光,陈锋抓起准备好的物资,翻身上了已然疲惫不堪却依旧倔强挺立的踏雪乌骓,再次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出军镇,义无反顾地扎入了前方那片被无尽风雪笼罩的、白茫茫的死亡绝域。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开始。
北境荒原,风雪漫天。视线所及,唯有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穿透衣甲,直刺骨髓。踏雪乌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速度大减。
陈锋运转内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抵挡着无孔不入的酷寒。他凭借地图和惊人的方向感,在能见度极低的风雪中艰难辨识着方向,朝着极寒深渊的位置一步步逼近。
一天后,踏雪乌骓发出一声悲鸣,前蹄一软,跪倒在雪地中,口鼻溢出的鲜血瞬间冻成了红色的冰晶。它已然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陈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默默拍了拍伙伴冰冷的脖颈,解下它背负的大部分物资,只将最必需的烈酒、肉干、冰镐绳索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身后,忠诚的战马很快被风雪淹没。
又一天过去,风雪渐歇,但温度却骤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陈锋的眉毛胡须上都结满了厚厚的冰霜,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冰晶落下。护体罡气消耗巨大,内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流逝。他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便灌下一口烈酒,借助那烧灼般的暖流强行刺激近乎冻僵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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