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粘稠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秦湘湘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被无形的毒蛇反复噬咬。身体如同沉入万丈冰海,被无尽的寒意和沉重挤压着,动弹不得。
唯有那最后一道冰茧囚凰·双生同源冰冷的意念,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濒临溃散的识海深处——
巨茧! 幽蓝与暗红交织的搏动经络!人形黑影!那缓慢、沉重、非人却与祁瑾晏心脉深处双生蛊隐隐相合的……心跳!
双生……同源……
这冰冷的认知如同最后的锚点,死死吊住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凉的液体,如同沙漠中的一线甘泉,被小心翼翼地、一滴一滴喂入她干裂焦渴的唇间。苦涩的药味带着劣质草药的土腥气,却有效地刺激着她混沌的感官。
“呃……”一声微弱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秦湘湘喉咙深处挤出。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胶水黏住,费尽千辛万苦,才掀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视线模糊晃动,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血雾。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春桃那张哭得红肿、布满担忧和恐惧的脸庞。
“王妃!王妃您醒了!呜呜……您吓死奴婢了……”春桃看到秦湘湘睁眼,瞬间喜极而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
秦湘湘艰难地转动眼球。她依旧在听雪阁那破败的一楼厅堂里,身下垫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还算干净的粗布褥子。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的、带着皂角味的披风(似乎是侍卫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来自庭院深处的阴寒水腥气。
身体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提醒着她濒死的重创。心口处,那强行拍入的鬼面苔药粉混合着干涸的鲜血,如同一个狰狞的烙印,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手腕内侧的“追魂引”印记隐隐作痛,那是强行共鸣带来的灵魂创伤。最要命的是心脏深处,噬心蛊的余毒被“血煞障”彻底激怒,如同苏醒的毒龙,疯狂啃噬着她的心脉根基!
“王……王爷……”秦湘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不成调。她费力地吐出这两个字,目光艰难地扫向门外。
寒潭古井方向传来的那股恐怖锁定感,被“血煞障”暂时隔绝扭曲了,但如同附骨之疽,并未消失。更让她心悸的是,通过手腕那微弱的“追魂引”联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另一端——祁瑾晏的状态,正在急剧恶化!
“王爷!王爷他……”春桃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充满了恐惧,“您昏过去没多久,王爷在寝殿里突然就……就不好了!李侍卫让奴婢守着您,他……他快急疯了!太医来了好几个,都……都摇头……”
秦湘湘的心猛地一沉!双生蛊被强行共鸣引动,必然反噬!那三根银针能钉住一时,钉不住一世!
“扶我……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破碎的音节。
“王妃!您不能动!您伤得太重了!”春桃吓得连连摇头。
“起来!”秦湘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尽管因虚弱而颤抖,却让春桃浑身一颤,不敢再违抗。
春桃含着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秦湘湘坐起。仅仅是这个动作,就牵扯得秦湘湘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上涌,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急促地喘息着。冰冷的目光穿透破败的门扉,越过庭院中滑腻的苔藓和被白霜覆盖的古井石栏,仿佛能穿透重重庭院,看到寝殿中那正在发生的惨烈景象。
……
摄政王寝殿。
气氛压抑得如同巨大的棺椁。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绝望的药味,令人窒息。
祁瑾晏躺在巨大的拔步床上,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濒死的青灰色。嘴唇乌紫,牙关紧咬,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随时会断绝。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裸露的胸膛——那三条被银针钉死的区域周围,皮肤下原本隐没的青黑色血管网络,此刻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搏动!暗红与幽蓝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在皮肤下剧烈闪烁、冲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剧烈的、无意识的抽搐!
三根深深刺入心口的银针,针尾疯狂地颤动着,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嗡鸣!仿佛随时会被那狂暴冲突的力量崩飞!
“王爷!王爷您撑住啊!”李峰双目赤红,如同困兽般守在床边,声音嘶哑绝望。他的一只手死死按住祁瑾晏抽搐的肩膀,试图让他平静,另一只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
床边,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他们轮流把脉,每一次手指搭上那剧烈搏动的腕脉,都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脸上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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