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里之遥,对于金丹后期修士而言,不过数日路程。
越往西南飞行,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沉寂的氛围。下方的大地也逐渐从青山绿水变得荒芜、灰暗,植被稀疏,裸露的岩石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铁灰色。
待到远远看见天际尽头那片仿佛大地伤疤般的、被浓重灰黑色雾气永恒笼罩的广袤区域时,已是林尘离开青云宗的第四日傍晚。
万骨窟,到了。
即使相隔尚有百里,一股混杂着腐朽、死亡、怨念的阴寒气息便已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不宁。那灰黑色的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与阴煞混合体,常年笼罩窟区,阻隔阳光,使得内部终年如同黑夜。
林尘降下遁光,落在万骨窟外围的一处高岗上。取出王执事给的那份路线图玉简,对照着眼前的地形。
按照玉简所示,刘能生前最后偏离常规路线后,行进的方向正是朝着万骨窟东北侧边缘,一片被称为“鬼嚎岭”的险峻山岭与窟区交界地带。那里地形复杂,死气相对外围其他区域更为浓郁,且时常有低阶鬼物游荡,寻常弟子很少会选择那条路线。
“鬼嚎岭……”林尘望向那片在暮色与死气笼罩下显得影影绰绰、如同蹲伏巨兽般的山岭轮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先在外围寻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缝,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盘膝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他将那枚一直贴身收藏的黑色碎片取出,握在掌心,尝试感应。
碎片入手微温,表面那丝暗红流光缓缓游动,似乎对周围浓郁的死气环境有所反应,但并未像在玄黄秘境或接触兽皮卷时那样产生强烈的共鸣。
“看来此物与死气、阴煞并非同源,但它能吸收古魔本源,或许对某些‘质高’的负面能量都有感应?”林尘暗自揣测。他将碎片收起,又将得自昨夜偷袭者的那缕阴寒死寂能量引出少许,悬浮于指尖。
在这万骨窟边缘,这缕能量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丝,隐隐指向窟区深处。
“果然有关联。”林尘心中一定,至少方向没错。
休整完毕,夜色已深。万骨窟的夜晚比白昼更加危险,许多喜阴惧阳的鬼物妖邪活动会更加频繁。但林尘有混沌道体护身,对负面能量抗性极强,且夜间也更利于隐匿行踪。
他收敛所有气息,施展得自藏经阁的一门玄阶下品隐匿法术“暗影随行”,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模糊的影子,融入夜色与淡淡的死气薄雾中,朝着鬼嚎岭方向悄然而去。
越是靠近鬼嚎岭,脚下的土地越发坚硬冰冷,植被绝迹,只剩下嶙峋的怪石和不知名动物或人类的惨白骨骸零星散落。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浓重得几乎让人窒息,耳畔似乎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凄厉哀嚎与窃窃私语——那是积年累月的怨念与死气自然形成的精神幻听,心志不坚者极易被迷惑,陷入疯狂。
林尘紧守灵台,鸿蒙塔的气息在识海中微微荡漾,便将这些扰人幻音尽数隔绝。
前行约莫三十里,已进入鬼嚎岭范围。这里的地形更加崎岖,到处是深不见底的地缝和如同獠牙般刺向灰黑天空的尖锐石峰。死气浓雾也变成了淡灰色,可见度极低,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压缩到了不足百丈。
忽然,林尘脚步一顿,隐匿在一块巨岩之后。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平坦的砾石地上,他发现了一些非自然的痕迹。
几块石头有被移动的迹象,地上留有极其轻微、几乎被死气腐蚀殆尽的脚印。更重要的是,他在一块半埋于土中的兽骨上,发现了一道浅浅的、规则的划痕,像是利器无意中蹭到。
林尘上前,仔细查验。划痕很新,不会超过一个月。残留的气息极其微弱,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与刘能路线图玉简上、以及昨夜偷袭者能量中相似的阴寒死寂特性,虽然更加淡薄。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林尘判断。从痕迹看,对方似乎在此地短暂停留或进行过某种活动。
他扩大搜索范围,神识如同梳子般细细扫过周围每一寸土地。终于,在距离痕迹中心约十丈外的一处石壁底部,他发现了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狭小洞口!
洞口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被藤蔓状(此地并无藤蔓,显然是伪装)的灰色苔藓和几块松动的石块掩盖,若非仔细探查,极难发现。
洞口边缘,那股阴寒死寂的气息残留稍微明显了一分。
“就是这里了。”林尘眼神一凝。他并未立刻进入,而是先在洞口周围仔细检查,确认没有布置预警或攻击性的禁制陷阱后,才小心翼翼地拨开伪装,侧身钻入洞口。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通道,蜿蜒曲折,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但颇为粗糙。通道内死气更加浓郁,空气污浊,带着一股陈腐的血腥味。
林尘将神识压缩在身前数丈范围,如同触手般小心探路,同时全力收敛气息,《混沌吞天诀》缓缓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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