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和李老汉都红了脸,互相道了歉,一场僵持已久的纠纷就此化解。其他里正看在眼里,心中对王临更添了几分敬佩,也明白了乡老会的意义。镇民们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以前有了问题无处可说,现在只要找里正,就能传到王临耳朵里,不少积压已久的小事,都在乡老会上得到了解决。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原李家庄的几个头目,自忖在镇内有些威望,却没能当上里正,心中满是怨恨。他们暗中勾结,在镇内的酒馆、集市上散布谣言,试图搅乱人心。
“你们可听说了?这十一税只是开始,等王临站稳了脚跟,税只会越来越高,到时候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大半都要被他拿走!”一个瘦脸头目压低声音,在酒馆里对着几个农户蛊惑道,眼神里满是阴鸷。
“还有啊,”另一个矮胖头目接话,“军屯的士卒分的都是最肥沃的田,咱们民屯的都是薄田,这就是偏心!将来有了粮食,也是当兵的先吃,咱们只能喝西北风!”
这些谣言像毒草一样,在镇内悄悄蔓延。一些不明真相的镇民开始动摇,干活的劲头也弱了下去,甚至有人私下抱怨,怀念以前的日子。
王临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乡老会上,有里正汇报说,辖区内的农户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打听税收和分田的事。杜如晦捻着胡须,沉声道:“先生,这些谣言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挑拨,若不及时制止,新政推行恐受重创。”
“我知道,”王临眉头紧锁,“只是眼下没有确凿证据,而且咱们以稳定为主,不宜大动干戈。让苏老丈和刘仁多留意那些原李家庄的头目,暗中调查,收集证据,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
苏老丈是镇内德高望重的老者,刘仁则心思缜密,两人领命后,便开始暗中观察。他们发现,那些头目常常在深夜聚会,或是在人多的地方散布谣言,便悄悄记下他们的言行,等待合适的时机。
开设学堂的事,在柳轻眉的努力下,艰难却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学堂设在镇内的老祠堂,祠堂年久失修,柳轻眉带着几个热心的镇民,打扫卫生,修补门窗,又找来几块木板搭成桌椅,勉强收拾出了一间能容纳几十个孩子的教室。
她请了一位落魄的老秀才,姓周,虽穷困潦倒,却满腹经纶;又请了镇里曾做过账房的陈老汉,教孩子们算术。最初报名的孩子只有二十多个,大多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或是柳轻眉挨家挨户劝说得来的。
“孩子,跟着周先生读书,识了字,将来就能看懂条令,会算账目,不用再让人欺负了。”柳轻眉牵着一个瘦小男孩的手,温柔地劝说道。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学堂。
开学第一天,孩子们坐在简陋的木板桌椅上,大多满脸懵懂,还有些孩子因为陌生而哭闹。柳轻眉耐心地安抚着,给每个孩子递了一块糖,又陪着他们听周先生讲课。周先生摇头晃脑地教孩子们读《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的稚嫩读书声,穿过祠堂的门窗,飘向镇内的大街小巷。
陈老汉则教孩子们数数、算账,从最简单的一加一开始,慢慢教他们计算田亩、粮食数量。没想到,这些看似枯燥的算术,很快就派上了用场。在分配农具时,陈老汉带着几个学得快的孩子,帮忙清点数量、登记造册,算得又快又准,省去了不少麻烦;在丈量田亩时,孩子们也能帮着计数,让分田的工作更加顺利。
当镇民们看到孩子们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帮着处理事务,心中渐渐动了心。尤其是王临在一次乡老会上公开表示:“学堂成绩优异者,将来可优先进入镇丁营担任文书,或是协助里正、乡正处理政务,只要有真才实学,王家镇定不会埋没。”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有远见的镇民纷纷将孩子送到学堂,短短半个月,学堂的孩子就增加到了五十多个。祠堂里,读书声、算盘声交织在一起,墨香与孩子们身上的泥土气息混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柳轻眉看着孩子们认真学习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小小的学堂,就像黑暗中的一盏灯,不仅照亮了孩子们的未来,也照亮了王家镇的希望。
然而,再美好的希望,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王家镇最大的危机,始终是粮食。刘仁每日都守在粮仓前,看着空荡荡的粮囤,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粮仓里的存粮早已见底,只剩下最后一部分应急粮食,用麻布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堆在角落。
“先生,按现在的消耗,就算每日定量供应,这最后一点粮食也只够支撑十天了。”刘仁搓着手,语气里满是焦虑,“秦将军带人垦荒,收获还得等到来年春天;雷虎带人去漳水捕鱼、上山打猎,收获也寥寥无几,根本顶不上用。”
王临走到粮仓里,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粮囤内壁,指尖沾满了灰尘。他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霉味,那是少量陈粮变质的味道。“我知道,”他声音低沉,“再等等,琼英应该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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