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我是关中刀客的后人 第88章 吃苦与吃人

屋外电灯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

秦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还未完全从舅舅说的消息里缓过神来。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地落在桌面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上，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宁木若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坐在对面，目光深邃地观察着秦云。

他知道，此刻的秦云需要时间，但更需要清醒和力量。

直到看到秦云的眼神渐渐有了些聚焦，呼吸也平稳了些许，宁木若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现在还不是消弭这些消息的时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关于青石坳金矿的事情，在此之前，只有你父母和我三人知晓。

这是我们秦家，也是宁家未来的希望所在。”

秦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金矿之事，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父亲从未与他深谈，只是隐晦的给他点了一些。

宁木若继续说道：

“开采金矿，绝非易事，需要大量的人手。

你父亲深谋远虑，早就开始为此做准备。

他以秦家庄扩大开垦，需要人手开荒种地为名，陆陆续续从附近的州县，甚至更远的地方，悄悄招纳了四五十户人家，算下来约莫有七十来号青壮。

原本计划是等到八月秋收之后便正式开工。

这两年我也已经通过旧日的关系，请来了几位经验老道的挖矿师傅和炼金匠人，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却万万没想到，会出了那样的岔子！”

“岔子”自然是指秦家庄被灭了庄子的事情。

提到这事，宁木若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所以，云儿，这次咱们去蓝田剿灭山匪，绝不能心慈手软！

我半月前已经派人去打探了详细情况。

两道岭和界山崖那两个匪窝被你父亲和你刘三叔砍死了六七十个悍匪，但那匪首‘独眼龙’、“过山彪”狡猾得很，逃脱之后，竟然又不知从哪里纠集了一批亡命之徒。

现在那两个匪窝的土匪人数，已经超过四百人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四百人，哼，来得正好！

这刚好能为我们青石坳的金矿，提供第一批现成的矿工！

这次剿灭行动，咱们的策略要改一改，不必赶尽杀绝，只需将那几个罪大恶极的匪首，还有那些冥顽不灵的核心头目诛杀干净。

剩下的那些被裹挟或者贪生怕死的壮劳力，正好全部弄去挖矿！

他们欠我们秦家的血债，就用他们的苦力来偿还！”

宁木若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这两天就会让之前找好的挖矿师傅，带上初步的工具和设备，先去青石坳那边勘察地形，搭建工棚。

做好前期的所有准备工作，只等我们把人带过去，就能立刻开工。”

他话锋一转，看向秦云，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这两个独立营，这阵子你也多观察观察。

我没想到你的身手那么强，今天那些士兵，可对你是仰慕的很。”

宁木若开心地大笑：“你注意观察，里面要是真有正可用之才，并且对你忠心耿耿，再看哪些是有勇有谋，你心里要有个数。

要找出那些能够有为你所用，且值得信赖的，就将他们挑选出来，作为你的亲卫和心腹来培养。

这次秦家庄的事情，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咱们必须建立一支真正握在自己手上，听从自己号令的武装力量！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金矿，更是为了在这乱世之中，能够自保，能够拥有话语权！”

宁木若的目光又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艰难险阻：

“你开办的那个机械厂，刚好在贾峪，噪音正好可以用来掩饰住咱们金矿开采时的动静，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真要能建成小型水电站，那就更好了！

有了电力，无论是机械厂的生产，还是金矿的开采和矿石粉碎、提炼，效率都能大大提高！

这才是长久之计。”

他说完这一切，却见秦云依旧眉头紧锁，嘴唇紧抿，似乎还在低头思量着什么，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和挣扎。

宁木若见状，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许，但话语却更加沉重，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小云，我知道你心善，从小没经历过太多风浪。

世人常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但在我看来，那都是骗人的屁话！

特别是在眼下这个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吃苦？

吃苦的人多了去了，能成为人上人的又有几个？

要想在这世上立足，成为人上人，不是要学会吃苦，更要学会‘吃人’！”

“吃人？”秦云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甚至带着一丝抗拒。

“没错，就是‘吃人’！”宁木若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然，不是真的让你去茹毛饮血。

而是要让你学会心狠手辣，学会在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铲除异己，吞并资源。

只有学会了‘吃人’，你才能狠下心来，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上，一步步往上爬，凌驾于人，才能真正成为人上人！

妇人之仁，只会害死自己，害死身边的人！”

他看着秦云震惊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别怪舅舅说话难听，你看看委员长、再看看张少帅、杨主任，那个不是杀得人头滚滚。

心思太软，顾虑太多，不能成大事。

宁、秦两家，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丁了，我们两家所有的希望，也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说到这里，宁木若的眼神又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期盼，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云的肩膀：

“以后，若是真的成了大事，不要忘了照拂你那两个姐姐。

她们虽是女儿身，但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只求能给我宁家留下一点香火，让宁家的根不至于断绝，我就心满意足了。”

宁木若这番话，既有殷切的期望，也有沉重的嘱托，更有对现实的残酷剖析。

秦云听着，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便宜老爹，恐怕也不如舅舅的心智。

原来舅舅，才是秦家庄实际上的智囊与靠山。

他看着舅舅眼中那复杂的情感，有严厉，有期盼，也有深深的无奈。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哽咽。

最终，他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舅舅放心，哪怕……哪怕将来我依旧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一定会好好照拂两个姐姐，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

宁家的香火，我也会记在心上。”

宁木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些许他眉宇间的阴霾。

他知道这个外甥和他的老爹一样，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这句话，他信。

“好，好孩子。”

宁木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还要连夜安排一下出发前的各项事宜，确保万无一失。

后天一早，天蒙蒙亮，咱们就准时出发！”

说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秦云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信任，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堂屋，融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

屋外十几米，三个黑影悄悄地跟在宁木若的身后。

屋里只留下秦云一个人，在摇曳的灯火下，独自咀嚼着舅舅的话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挣扎，但在那迷茫的深处，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似乎正在悄然凝聚。

第二天是独立营在剿匪前训练的最后一天。

早上太阳才露头，训练场的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独立营的士兵们就已经跑完早操，正列队准备训练。

秦云昨晚没睡好，今天起的晚了。

虽然没人说他，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当秦云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入口时，原本就已集结完毕的几十个士兵中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迎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充满了真切的敬意与期待。

经过昨日的一番言传身教，秦云那精湛的刺刀技艺和深入浅出的讲解，早已深深折服了这些朴实的战士们。

尤其是昨天下午跟着秦云练习刺刀格斗术的那个连队，士兵们的热情简直有些“过了头”。

他们纷纷从队列中探出头，目光灼灼地望着秦云，有的还激动地小声议论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仿佛一群即将得到糖果的孩子。

几个性子爽朗的战士更是忍不住高声喊道：

“秦参谋，您来啦！”

“我们就等着您呢！”

阵列前方，连长石墩早已笔挺地站在那里等候。

他是耀州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坚毅的线条。

此刻，他手中正紧紧端着一把保养得锃亮的三八大盖步枪。

这把枪可不是凡品，枪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战斗的痕迹。

那是他在惨烈的喜峰口战役中，从一个负隅顽抗的鬼子手中缴获的。

每当抚摸着这冰冷的枪身，石墩眼前总会浮现出那场惊心动魄的白刃战。

那时他还是一个排长，为了夺下这支步枪，为了消灭那个凶悍的鬼子兵，他所在的排付出了三名战友伤亡的沉重代价。

那鲜红的热血，战友们倒下时不甘的眼神，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时刻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与仇恨。

也正因如此，昨天秦云指导他们如何更有效地使用三八大盖进行刺杀，并结合其特点讲解刺刀技术时，石墩听得格外用心。

秦云的讲解不仅点破了许多他们以往拼刺时的误区，更将一些实战中总结出的精妙技巧倾囊相授，让他有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之感。

在昨天的练习中，石墩无疑是全连学的最认真、练得也最辛苦的一个。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咬牙坚持，一遍遍揣摩动作要领，直到夜色深沉才肯罢休。

当秦云昨天临走时，还提起今天要专门指导他如何用大刀对抗装备了三八大盖。

石墩更是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好。

西北军物资匮乏，许多战士还在用着老式的大刀长矛，如何用这些简陋的冷兵器对抗拥有制式步枪和刺刀的日军，一直是困扰他们的难题。

秦云的承诺，无疑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此刻，石墩紧了紧手中的步枪，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大刀，黝黑的脸上难掩急切与渴望，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聆听秦云的教诲。

好早日将这克敌制胜的本领学到手，好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保卫家园贡献更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