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陆点灯人 第3章 卖猪

伴随着太阳的升起，鸟叫、虫鸣、兽吼此起彼伏，大山里热闹了起来。

余剑安也睁开了双眼，看到老狗早已起来呆坐在窝前。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老了都喜欢对着远方发呆。

“吃早餐了，大黄、小角。”张小葵端着一瓢浓稠掺杂各种谷物的粥，分别倒在它俩的食盆里。

余剑安尝了一口，这粥真香。

看着小角颠着耳朵巴拉巴拉的吃，大黄用舌头咕噜咕噜的舔，张小葵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如果生活在余剑安的世界，她肯定会痴迷于各种吃播。

它们刚吃完，老张头就披上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那是昨晚装猎物的袋子，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半死不活的小动物。

“小葵，我要去城里卖货了。”说着便伸手向余剑安抓去。

都给我起好名字了还要卖我。

“爷爷，求你了，我们养着小角不行吗？”张小葵抓住老张头的衣角，不让他带走小角。

“当然不行，私自养灵兽妖物，是犯法的。万一被点灯人知道咱俩都得进大牢。”老张头说道。

又是点灯人，还进大牢，余剑安感觉点灯人有点像现代世界的警察。

“小葵，你又不是不知道，将捕获的灵兽交给点灯人衙门，能有一大笔酬金。这角猪虽然小，至少也要值百两银子，攒够银子，我们才有机会出海找你的父母。”老张头抓住张小葵的肩膀说。

张小葵微微的抽泣，她明白小角自己留不住的。

嘶…嘶…

汪汪汪……

老狗好像发现了什么，朝着房顶狂吠。

是绿颚蛇，不知什么时候，它跟着来到了张小葵的家中，此刻悄然出现在了老张头身后的屋檐上，瞎了的左眼已经肿了起来，还插着半支铁箭。

它的身躯比水桶还要粗，能够躲过老张头这老猎人的警觉，悄无声息到了房顶，简直不可思议。

老张头没有回头，右手放在了左手肩膀处，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外套。

绿颚蛇突然发难，张开大口向老张头咬去。

老张头右手一甩，直接脱下上衣扔出，正好蒙住了绿颚蛇的仅剩的右眼。

突然失去了视野，给老张头争取了极短的反应时间，他一把推开了张小葵，避开蛇口锋利的牙齿。

但无可避免的是蛇头重重的一击，将他直接击飞数丈。

由于今天是打算下山进城，所以那些打猎的武器老张头都没有带在身上，张小葵也是一身宽松的闲服，手里空空如也。

绿颚蛇左右摇头，却将老张头的衣服挂在了那只瞎眼的铁箭上，在它右眼前晃来晃去，十分难受。

哗啦啦……，粗大的蛇身掉落地下，房顶终于承受不住它左右摇摆加巨大的体重，横梁断裂，瓦片掉落一地，场景混乱不堪。

老狗看准时机，一下子窜出去，狠狠咬到了绿颚蛇颈部朝下的位置。

余剑安看懂了，老狗这是蛇打七寸，虽然这蛇的大小得把七寸放大成七尺，但那里应该大体是蛇心脏的位置。

只是当初猪妈妈那如同钢针的猪鬃都破不了绿颚蛇鳞甲的防御，那一颗颗老的快掉的狗牙能行么。

当然不能行。

大蛇使劲一扭身子，就把老狗给甩了出去。

这时候站着的人也只剩下张小葵，她没有慌张，而是摆好姿势，时刻准备着应对大蛇的攻击。

大蛇树立起来身子，身体里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它这是又要用大火球之术，余剑安焦急万分，就连猪妈妈如此敏捷的野兽都躲不过去的火球，张小葵有机会吗？

奈何自己的身体，相对大蛇来说无疑蚍蜉撼大树。

但这时，他发现大蛇身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赤红亮点。

那是……刚刚老狗咬过的位置。

原来老狗虽然没有破掉大蛇的鳞甲，但却用狗牙将它一片鳞甲掀了起来，此刻它体内形成火球的熔浆经过，在那里形成一个亮点。

那个亮点，就是弱点。

亮点由最初的赤红，开始变成暗红，说明熔浆大部分已经汇聚在喉咙，即将喷出。

没有时间思考了。

张小葵那么天真烂漫的女孩，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护。

大蛇即将张口的瞬间，一颗小小子弹，疾射而出。

这颗子弹，就是余剑安。

鼻头上的肉角因充血而变红变大，坚硬如穿甲弹，一下子从亮点处射入大蛇体内。

如同战场上最精准的狙击手，一枪就爆掉了大蛇的心脏。

大蛇突然立住，绿色的下颚张开，炽热的熔浆从口中流出，再也无力喷射出毁天灭地的可怖火球。

身体如同失去支撑的面条一般倒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激起一层灰尘。

现场一片狼藉，老张头艰难的支撑起自己身体，左手捂住自己的右胸，刚才大蛇一头撞在了自己的右半边身子上，让自己上身右侧瞬间失去了知觉。

张小葵焦急的去扶起老张头，检查一番，看到老张头没有明显的大碍，放下心来。

老狗也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

唯一失去的，是那只勇敢的小角猪。

待到地面的熔浆冷却，老张头拿着一把斧子，劈开了大蛇的胸膛，取出了磨盘一样大的心脏。

切开之后，是被蛇血严重灼伤的小角猪，皮肤几乎全部被烧掉，猪鼻上肉角也完全消失，就像烧熟了一般。

老张头布满老茧的大手颤巍巍的取出了角猪，他实在没想到这只小小的灵兽竟成了自己的大恩人。

如此惨状，但它还活着。

看着眼前的角猪还在无意识的呼吸，老张头把它放在了昨天新搭的窝里。

后退两步，跪下行了重重的一礼。

张小葵两眼抹泪，心疼的不行，跑到屋里把平日里积攒的各种药拿出来，一股脑的敷到余剑安身上。

老张头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但也没阻止小葵，这也算是报答角猪的恩情了。

“小角，你一定要撑过来。”张小葵一边抽泣，一边轻柔的敷药。

生活依然要继续，老张头开始收拾地上的蛇尸，这么大的绿颚蛇，简直是一座宝藏，蛇牙、毒液、鳞甲、骨骼都是做成法器或者药物的珍贵材料。

此刻余剑安只一个感觉，疼……好疼。

炽热的蛇血不仅仅灼烧掉他的皮肤，还顺着他裸露的无数血管和他的血混为一体，他的心肝脾肺肾，每一个都在感受着烈焰的灼烧，骨头也好像被高温烧成了淬炼的结晶。

疼到极致，烈火重生。

一股轻灵贯穿全身，仿佛飞升了起来。

尚无意识的他，不知道此刻已经是深夜，老狗趁老张头和张小葵已经入睡，叼起他来往大山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