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汪娅。
这个名字,是爷爷给我取的。
他说“娅”字取自“娅姹”,是明媚美好的意思。
他希望我的一生,都能像春日暖阳下的花朵一般,明媚美好,无忧无虑。
七岁之前,我的世界确实如爷爷所愿,是铺满了阳光的金色。
爸爸是城防军的精英战士,妈妈是后勤医疗队的医师。
他们很忙,但总会挤出时间陪我。
爸爸会带我爬上城墙,把我扛在肩头看城墙上巡逻的战机。
妈妈会温柔地给我梳头,讲她年轻时和爸爸一起冒险的故事。
家里的墙壁,一半是他们的荣耀勋章,一半是我稚气的涂鸦。
那时候,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像墙上的画一样,永不褪色,永远持续。
直到我七岁生日那天,我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
深渊裂缝毫无征兆地在城市外围爆发,警报声响彻全城。
爸爸接到紧急命令,甚至没来得及陪我吃完妈妈煮的那碗长寿面,他只匆匆亲了下我的额头,抓起武器,身影就消失在门外。
妈妈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颤抖:
“小娅乖,在家等妈妈回来。”
她也走了,走向了那片吞噬光明的裂缝。
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噩耗传来,说是遭遇了领主级怪物的突袭,整个突击小队和医疗分队全员殉职。
家里的勋章还在,闪着冰冷的光;我的涂鸦还在,色彩鲜艳得刺眼。
只有那碗没吃完的长寿面,孤零零地搁在桌上,汤水凝滞,面条僵硬,永远地凉透了。
爷爷一夜白头。
他强撑着操办了葬礼,安慰哭得撕心裂肺的我说:
“小娅不哭,爸爸妈妈是英雄,他们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牺牲的。”
英雄……多么沉重的两个字。
它换不回妈妈温暖的怀抱,换不回爸爸宽厚的肩膀。
我不要他们当英雄,我只要他们回来,只要他们。
没过多久,爷爷也因为悲伤过度,病倒了,没多久也离开了我。
短短一年,我从一个被爱意层层包裹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在风中飘零的孤儿。
那一年,我刚上初一。
我以为,英雄的孩子,至少会得到一点尊重,一点怜悯。
但我错了,错得离谱。
“看,她就是那个没爹没妈的汪娅!”
“她爸妈死了,听说死得可惨了……”
“离她远点,晦气!听说是她克死了全家!”
“……”
那些明目张胆的排挤,像无形的墙,将我隔绝在人群之外;
那些恶意的推搡和刺耳的嘲笑,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地、缓慢地切割着我的心。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的父母,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为了保护这些嘲笑我的人,才献出了生命啊!
为什么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加诸于我身上的嘲讽、欺压和侮辱?
为什么总有人,热衷于在别人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撒上一把盐?
从那时起,我学会了沉默。
话语变得越来越少,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我害怕和人接触,害怕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无论是虚伪的同情,还是**的鄙夷。
我把自己缩进一个厚厚的、无形的壳里,独来独往,像一抹游荡在校园里的灰色影子。
成绩,自然也一落千丈。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安静,足够透明,那些恶意就会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
可我太天真了。
后来,为了逃离那处令人窒息的环境,我用假期打工攒下的微薄积蓄,来到了天宁市读高中。
但不知怎的,我的家庭情况再次被同学们知道了,那些嘲讽不仅并没有停止,反而因为青春期的叛逆,变得更加**、更加伤人。
难听的外号,刻意的孤立……
无数次,我躲在教学楼的顶楼,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想着如果跳下去,是不是就彻底解脱了?
是不是就能见到爸爸妈妈和爷爷了?
直到那一天,我偶然听到隔壁班女生的议论。她们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猎奇的口吻:
“……年级第一那个苏铭,听说他爸妈也是……丧身在了深渊怪物口中……”
苏铭?
那个总是考第一、长得很好看、但眼神总是很安静的男生?
我的心猛地一跳。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我一样?
背负着同样的失去,行走在同样的阴影里?
从那以后,偷偷观察他,成了我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我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解读经文,从各种碎片信息里拼凑他的样子。
他的成绩永远名列前茅,好得让人仰望。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不是那种张扬的帅,是那种安静又疏离的干净。
但他又和我不同。
他身边有一位朋友。
他的安静里没有我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怯懦,而是一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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