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方才……可是手滑了?”
青玄的声音平淡依旧,听不出喜怒,但那双重新睁开的、仿佛能洞彻人心的眼眸,却让林风瞬间如坠冰窟,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他知道,自己那点小动作,终究没能瞒过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怪物。
空气仿佛凝固,城楼上的风都停止了流动。下方的林正宏等人虽未听清传音,但感受到那股骤然变得微妙而压抑的气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求饶都是徒劳,甚至会显得可笑。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青玄那深邃的眼眸,语气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清晰:
“回前辈,并非手滑。是晚辈……有意为之。”
“哦?”青玄眉梢微挑,似乎来了些兴趣,周身那无形的压力却更重了一分,“有意为之?说说看,老朽愿闻其详。”
林风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那无形的压力下发出呻吟,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机,必须说服青玄。
“前辈明鉴。”林风组织着语言,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乌魇代表鬼巫教,其势不小,对星核志在必得。今日前辈虽将其逼退,然其心不死,他日必卷土重来,且准备将更为充分。”
“今日前辈能阻其一,他日若来其二、其三,甚至鬼巫教主亲临,前辈又当如何?届时,此地必成风暴之眼,大战一起,地脉崩毁,星核异变,前辈万载图谋,恐将毁于一旦。”
他先点明放任乌魇离去的长远危害,将青玄的利益与可能发生的冲突绑定。
“故而,晚辈斗胆,行此险招。”林风继续道,“予其一丝微弱星源,看似资敌,实则有多重考量。”
“其一,缓兵之计。乌魇得此物,虽微不足道,却总算有所‘收获’,回教中勉强可做交代,能暂缓其立刻倾力来攻之急迫,为我等争取更多准备时间。”
“其二,祸水东引。鬼巫教得此星源,必倾力研究。此物与星核同源,却更为温和,研究过程中,难保不会引动其内蕴含的一丝‘归源’特性,或可让其教内某些有识之士,意识到强行夺取被污染星核的巨大风险,从而在教内引发争论,分化其力量。”
“其三,示弱与价值。”林风目光微闪,“晚辈助其取得星源,看似冒险,实则是向乌魇,乃至其背后的鬼巫教,隐晦展示了一点——在此地,我林家,或者说晚辈,或许拥有某种他们不具备的、与星源沟通的‘便捷’。这并非炫耀,而是一种‘价值’的暗示。未来若事有变故,这或许能成为一条额外的沟通渠道,或是一枚……关键时刻或许能用的棋子。”
他最后总结道:“晚辈此举,绝非背叛前辈,恰恰相反,是想在不动摇前辈根本计划的前提下,为前辈,也为林家,多争取一些转圜的空间,多埋下几手闲棋冷子。若因此触怒前辈,晚辈甘受责罚。”
林风说完,深深低下头,不再言语,等待着最终的裁决。他这番说辞,七分真,三分假,将自身的冒险行为包装成了深谋远虑,为大局着想的策略。
城楼之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青玄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那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起伏,时而沉重欲碎,时而轻缓如风,考验着林风的意志。
良久,青玄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呵……小辈,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更有一颗……不小的胆子。”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城垛边,望向乌魇离去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淡漠:“鬼巫教……万年过去,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只会玩弄些阴魂瘴气的把戏。不过,你方才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与其让这群苍蝇不停地嗡嗡作响,烦不胜烦,不如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林风,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看待“有用工具”的神色。
“你这份‘机变’,老朽姑且记下。此次便算你功过相抵。”青玄淡淡道,“不过,记住你的身份。棋子,便要有棋子的觉悟。下次若再敢擅自行事,后果……你当知晓。”
那平淡的话语中蕴含的冰冷,让林风心头一凛,连忙躬身:“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危机,似乎暂时渡过了。
“此间事了,老朽去矣。”青玄袖袍一拂,身形便开始淡化,“你好自为之,尽快提升实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无踪。
直到青玄的气息彻底消失,林家众人才如同虚脱般,彻底松懈下来,许多人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林风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刀尖上跳了一场舞,侥幸未死。青玄的“功过相抵”,绝非认可,更像是一种“留待观察”。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价值,恐怕又多了一层“心思活络,需严加看管”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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