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说这话的时候,下巴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像骄傲的小孔雀。
这就是被满心满意信任的感觉。
沈衍礼颔首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翻江倒海,像打了鸡血般:“嗯,那还要麻烦娇娇,暂时等等老公了。”
“说这个干嘛?”
宋娇娇道:“你赶紧吃吧,饭都要凉了。”
她撑着一条手臂,看沈衍礼埋头,连饭盒里的米粒都扫得一干二净。
不远处湖边吹来的微风带着凉意,卷进凉亭。
俩人饭后总也会沿着湖边的小道走,穿过树林再向外,出门就是公交站。沈衍礼一手拎着洗好的饭盒,一手牵着媳妇的手揉,看风吹过宋娇娇的裙摆。
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换一件衣服,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
以免满身的油腥会惊扰了这学校里的书卷气。
两人的步伐一致。
晃晃悠悠。
沈衍礼看着她小凉鞋上的蝴蝶结,抿了个笑出来,宋娇娇问道:“你笑什么呀老公?哦,这个鞋你没见过吧。小荣跟我说,新开的鞋店价格很便宜,我俩去买的。这个款式,就剩下这一双了,刚好我能穿。本来要3块2毛钱,我2块8毛钱买的,厉害吧。”
沈衍礼闻言,夸道:“是,我们娇娇真厉害,鞋也好看。”
他默了默,垂着眸子脸上浅笑着说道:“刚刚就是想起来在宋家村的时候了。夜里咱俩都不敢出去散步。爸总说山里有狼、有熊,我待了两年,连根熊毛都没见过。倒是那苞米地晚上看着黑黢黢的,总觉得下一秒会钻出来个人。”
那时候他媳妇腼腆的很。
他头一次送裙子,宋娇娇都不好意思穿。高兴归高兴,但非得压箱底,舍不得穿。
他问娇娇想吃什么零嘴。
宋娇娇夜里带着他去掰了一根玉米杆,跟他说这叫甜杆,嚼一嚼是甜的。
沈衍礼嚼着那城里给牲口当草料的玉米杆。
嘴里的甜味到心里也成苦的了。
真好啊。
娇娇现在敢穿漂亮的裙子,买喜欢的东西,还会想着开一个更大的饭店。
跟沈衍礼揣着追忆跟心疼以及骄傲不同,宋娇娇顺着他的话一想,登时间汗毛直竖。
她在乡下待了小半辈子。
压根就没怕过苞米地。
小时候跟小孩们一起玩,就喜欢往苞米地里捉迷藏。
地都是村里人种的,地越旺盛,人们就越高兴,这都是粮食,代表着希望跟丰收。
结果他三言两语,她现在后脊都发凉。
沈衍礼感觉手上一紧,转头一看,宋娇娇脸色苍白,他表情一滞:“怎么了乖宝?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来身上了?”
她回神,立马照着沈衍礼的胳膊拍:“都怪你!你吓唬我干嘛?”
【啊?】
【哪吓唬了?】
【玉米地啊!青纱帐真不是盖的,里面藏个人,根本看不见】
沈衍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自抽嘴巴子,安抚道:“是是是,都怪老公不好。”
“我这张破嘴,乱说什么。娇娇你别怕,那苞米地里怎么可能有人?再说咱们城里也没苞米地。”
他话音刚落,余光瞥见拆台的来了。
【我记得不是有个案子,就是在玉米地杀人,收庄稼的时候才被发现?】
【我们家这边都嘱咐小孩子离苞米地远点,确实很吓人】
【大家都没放过娇娇,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说!”
宋娇娇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饭盒,说道:“不理你了,我走了。”
沈衍礼三两步跟上,说道:“对不起乖宝,都怪老公说话不动脑子。哎,要不我请假晚上陪陪你吧。”
宋娇娇一听他说这个,脚步慢下来道:“别发疯,好好上你的学。我还指望你给我盖大楼呢。”
……
沈衍礼临走前教过她怎么用他做的表格记账。
就在本子上填。
最后拿算盘打。
虽然神仙会直接告诉她,今天赚了多少钱,但她非得自己算一遍才放心。
每天她做完饭就会在前台收钱、记账,帮客人送酒水,这两天店里来了个特别奇怪的客人,看起来很年轻,衣服破旧,收拾得倒是很干净,除了脚下那双快磨破底子的布鞋,露着脚趾,那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最突出的地方就是,他左脸上有一大片鲜红的胎记,显得稍微有些吓人。
大概是因为太瘦了,所以脑袋看起来很大。
方辰每次看见他都很严肃。
因为这个人确实有些奇怪。
他来店里第一句话就是问,不买饭能不能喝鸡蛋汤。
似乎来者不善。
三个鸡蛋一把紫菜就能出一大锅的蛋花汤,宋娇娇不计较这点,就给他拿了个碗,让他自己盛。
结果接连三天,这个男人总会在汤端上来时进店,默不作声领一个碗,开始在热气腾腾的锅里捞,把里面为数不多的浓稠舀进碗里,稀里哗啦喝一通,随后抹抹嘴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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