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正埋头整理上周的信访台账,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办公室的小关探进头来:“兵哥,有您一封挂号信,需要签收。”
他接过那个牛皮纸信封,手感比平常的信访件要厚实些。落款是打印的“平州市民 李宝库”没有邮寄的具体地址。
拆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封打印的举报信,还附带着一份保单复印件。
王兵盯着眼前这封举报信,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封信的格式和内容,跟他前世后来见过的那些成百上千的举报信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好听点是标准化,说难听点就是流水线作业的产物。信纸是那种最普通的A4复印纸,字是激光打印机打出来的,宋体小四,行间距1.5倍,连页边距都设置得一模一样。这种标准化程度,要说没有专业模板,鬼才信。
“销售误导”、“代签名”、“教唆虚假填写个人信息”,这几个词排列组合他都能背下来了。
附件里就一张保单复印件,其他啥也没有。要录音录像?没有,那会儿还没强制要求双录呢。
要笔迹鉴定?开玩笑,监管部门又不是公安局,没那技术也没那职权。最绝的是,这封信的诉求部分写得那叫一个“专业”。
不仅要求全额退保,还要求“依据《保险法》第X条第X款对该公司进行行政处罚”,连法律条款都给你标得清清楚楚,普通投保人谁能记得住这么多法律条文?
王兵都能想象到后续发展,监管部门答复“经核查根据现有证据未发现举报问题”,举报人再来信“官商勾结,监管不作为”,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重复投诉,每隔一周准时来一封,内容大同小异,就是跟你耗。
等时间拖延到一定程度之后,那些从事黑色产业的人就会开始教唆投保人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他们可能会建议投保人拨打12XXX热线,通过这种方式向相关部门投诉或者寻求帮助;或者让投保人在某音等短视频平台上发布视频,引起公众的关注和舆论压力;更有甚者,他们还可能会怂恿投保人直接到单位门口举着条幅示威,以此来给相关方施加压力。
而对于前世的他来说,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曾经遭遇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每一次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奈。
这些手段不仅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甚至还可能对他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几乎快要被逼成傻x了。
“李娜,”王兵拿起内线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来一下。”
李娜很快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才正在整理的信访台账。王兵把举报信推过去:“看看这个,特别留意一下格式和用词。”
李娜快速浏览一遍,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也太模板了吧?连罔顾事实、推诿塞责,这种成语都用得一模一样,跟上周分局转来的那封几乎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看出来了吧?”王兵往后一靠,揉了揉太阳穴,“这就是我前几天在会上说的那种职业代理维权的情况。现在还是试探阶段,要是咱们处理不好,后续就会跟蝗虫过境一样。”
“那……按常规流程投诉部分转公司处理。现让公司接触一下?”李娜试探着问。
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不安地踱着步,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随着他的思绪颤动。
他的脑海中像电影一般飞速闪过各种画面和信息,而这些都与平州的那封举报信有关。
他清楚地记得,在前世,平州的第一封这种类型的举报信是在华国历 2021 年的三四月间才收到。
当时,局里按照常规的程序,将这封举报信进行了转办和核查。
然而,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举动却成为了黑产们摸清监管部门响应速度和处理模式的契机。
从那以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后续的投诉举报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这些举报信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风暴,让整个监管系统都陷入了被动和混乱之中。
这一世,既然他提前布局,黑产也相应地提前展业,这说明对方不是乌合之众,而是有组织、有情报来源的专业团队。
“这样,”王兵停下脚步,面向李娜,“你亲自给华寿公司分管合规部的副总打电话,不要给他们的消保经办打。
就说这封信特征明显,很可能涉及黑产,要求他们:第一,核查过程要特别细致,重点查投保人收入情况与保费匹配度,查代理人的其他保单有没有类似情况;第二,电话调查与投保人时要有录音记录,明确告知虚假举报的法律责任;第三,让公司把核查结果红头报送,附上代理人及团队长的背景材料。”
“好的,王科。”
“文筠,你那边舆情监测有没有发现跟这封信相关的动静?”王兵问。
“暂时没有在公开平台发现。不过我注意到,平州本地红小本有几个保险维权群的活跃度最近明显升高,但群是私密的,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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