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刚在东河村跟老郑的儿子聊完就业帮扶的细节,皮长贵的电话就带着焦躁恐惧钻进听筒,背景里的争吵声像炸开的锅:“王主任!你快来大堡镇!征收点的干部被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带着人拍门要说法,罗崇文和何建伟躲在屋里不敢露头,再不来真要出乱子了!”
王兵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政策手册差点滑落在地。他叮嘱工作组继续跟老郑磨性子,自己抓起外套就往车上冲。车刚拐进大堡镇老街,就看见征收点门口黑压压挤着几十号人,有人举着 “公平补偿” 的纸牌,有人把补偿协议揉成一团往地上摔,村里190cm的赵铁牛那个壮实的身影杵在最前面,正用拳头砸着铁门:“罗崇文!何建伟!你们俩缩头乌龟当到啥时候?出来说清楚!”
“让让!都让让!” 王兵挤过人墙,刚站稳就被赵铁牛拽住胳膊。赵铁牛的手粗糙得像砂纸,攥得他生疼,另一只手把皱巴巴的协议拍在他胸口:“你是领导吧,你看看!我家街里那个集体房产证上明明白白写着 123.17平,他俩只算 92平,说我家院子是‘未登记附属用地’!可李老三在院子里搭的破棚子,连个准建证都没有,凭啥算 50 平合法面积?你们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人群跟着起哄,住在镇边的宋大娘挤到前面,手里的塑料袋还滴着白菜汁:“领导啊,我家也是!我家那间储藏室,二十年前就盖了,集体房产本上都写着‘附属用房’,他俩说没在档案里查到记录,不算面积!可我家邻居开超市的张老板的仓库,去年刚搭的,连房产证都没有,却按‘商业附属房’算,一算能多拿了3万多补偿!这不是欺负我们老实人吗?”
王兵接过赵铁牛的协议,上面 “扣除未登记面积31.17 平” 的字样用红笔圈着,却没附任何未登记的认定依据;刘婶的协议里,储藏室的照片被钉在角落,备注栏只有一句 “无档案备案,不予核算”。他抬手敲了敲征收办的门,声音沉得像铁:“罗崇文、何建伟,出来!躲着解决不了问题!”
门内静了半天,才传来何建伟的声音,带着颤音:“王主任,老百姓太激动了,我们出去会被打的!”
“现在知道怕了?到底怎么搞得你们,等会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王兵提高了音量,“再不开门,我现在就联系纪委,让他们来请你们出去!”
又过了两分钟,门 “吱呀” 一声开了。罗崇文耷拉着脑袋,衬衫领口的扣子崩掉了一颗;何建伟的眼镜歪在鼻梁上,镜片上还沾着指纹。两人刚站定,赵铁牛就冲上去要拽他们的衣领,被王兵拦住:“这位大哥,先听他们说,要是真有问题,咱们找纪委评理,不能动手。”
罗崇文咽了口唾沫,眼神躲躲闪闪:“这位大哥,大婶,这事儿…… 这事儿是误会。当时核算的时候太忙,可能漏看了档案,我们再重新算一遍,保证给你们补回来……”
“误会?” 赵铁牛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录音,“你听听!昨天我在你家楼下,偶然听见你跟李老三说‘放心,你那棚子我给你算成附属房,保准多拿补偿’,这也是误会?”
录音里的声音清清楚楚,人群瞬间炸了锅。有人喊着 “找纪委告状”,有人拍着征收办的窗户,连旁边卖水果的王大爷都拎着秤杆跑过来:“我家那间小铺子,明明有营业执照,他们说算‘临时经营用房’,补偿比有证的少了一半!原来都是你们搞的鬼!”
王兵让皮长贵带着工作人员维持秩序,自己把罗崇文和何建伟拉进旁边的调解室。刚关上门,罗崇文就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王主任,我们错了,可我们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办法能让你们把政策当废纸?” 王兵指着桌上的协议,“李老三的棚子没有任何手续,怎么就成了合法面积?张老板的仓库是违建,怎么就按商业附属房算?你们今天要是说不清楚,谁也别想走!”
何建伟扶了扶眼镜,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李老三是县政协李主席的远房亲戚,李主席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关照一下’;张老板是做建材生意的,前阵子县里的住建局韩局给我们打了招呼,说以后示范区的工程能帮我小舅子的五金商店牵线…… 我们一开始也不想办,可架不住天天有人找,还有领导打招呼,我们……”
“领导打招呼你们就违规?政策里写的‘公平公正’你们忘到哪儿去了?” 王兵气得拍了桌子,桌上的水杯晃了晃,水洒在协议上,晕开一片墨渍,“你们知不知道,老百姓本来就对征地补偿不放心,你们这么一搞,不仅毁了自己,还把整个示范区的工作都拖进了泥坑!现在老百姓不信我们,项目进度也受影响,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罗崇文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绞在一起:“我们…… 我们已经把礼物退回去了,补偿也能重新算,求王主任别把这事报给纪委,我们还想保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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