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起西凉 第46章 金城之战（二）

金城的城墙在持续一个时辰的轰击下，已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东侧城墙的青砖被巨石砸得层层剥落，露出内里的夯土，一道数丈长的裂痕蜿蜒向上，仿佛巨兽张开的獠牙；西侧城头的箭楼早已化为焦黑的废墟，火油燃烧的浓烟滚滚升空，将朝阳染成一片浑浊的血色。

投石机的轰鸣声如同闷雷，每一次抛射都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裹着火油的柴捆不断砸上城垛，燃起的烈焰舔舐着城墙，将守城士兵的甲胄烤得发烫，许多人被迫退到箭垛后躲避，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床弩车射出的巨箭更如死神的长鞭，时而洞穿城墙，在砖墙上留下碗口大的窟窿；时而精准地撕裂守军的盾牌阵，将躲闪不及的士兵连人带盾钉在城墙上，场面惨烈至极。

“将军！东西两侧的城墙快塌了！请求支援！” 一名浑身是火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冲到阎行面前，铠甲上的火星不断滴落。

阎行此刻也已是满身烟尘，战袍被火燎得破烂不堪。他望着东侧城墙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仍强作镇定：“传令！从南北两门各调两千守军支援东西两侧！务必堵住缺口！” 他原本将两万守军平均分配到四面城墙，可如今东西两侧伤亡过半，再不增援，城墙随时可能崩塌。

守军们在阎行的嘶吼下仓促调动，南北两门的士兵放弃原本的防御位置，提着兵器沿着城墙内侧的马道狂奔，试图填补东西两侧的防线。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脚步声、呼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原本严密的防御出现了短暂的松动。

庄氏大军阵前，高坡之上。

庄凯与庄羽并肩而立，手中各持一具黄铜包裹的筒状物 —— 这正是轩辕谷匠人用黄帝古庙中发现的水晶打磨而成的望远筒。筒身精巧，前端镶嵌着打磨光滑的凸透水晶片，透过水晶片望去，数里外的城头景象清晰可辨，连守军调动的身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兄长你看，阎行从南北两门调兵了。” 庄羽调整着望远筒的角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东西两侧的压力让他撑不住了，这是我们的机会。”

庄凯透过望远筒，看着城墙上匆忙移动的守军，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韩遂的家底果然只剩这些了。持续轰击一个时辰，投石机的绞盘已有磨损，再攻下去只会徒耗器械。子仁说得对，该换战术了。”

他放下望远筒，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传我将令：投石机、床弩车撤回休整，更换绞盘与弓弦！”

“诺！” 传令兵应声而去。

片刻之后，持续一个时辰的轰鸣渐渐平息。东西土坡上的投石机与床弩车在士兵的掩护下缓缓后撤，战场上的烟尘渐渐散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城墙与惊魂未定的守军。城头上的韩军士兵见状，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以为攻城暂时告一段落，连阎行也松了口气，连忙组织人手修补城墙。

然而，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攻势才刚刚开始。

“姜冏！” 庄凯的吼声在阵前响起。

“末将在！” 姜冏催马上前，五千轩辕营玄甲骑兵同时举起轩辕刀，刀光在阳光下闪烁，杀气凛然。

“率轩辕营配合梁宽的郡兵，正面猛攻东门！务必吸引敌军主力！” 庄凯指向金城最坚固的东门，那里是韩遂防御的重点，也是牵制敌军的关键。

“末将领命！” 姜冏与一旁的梁宽齐声应诺。轩辕营的玄甲骑兵迅速列成三叉戟阵型，梁宽的郡兵则推着云梯、撞车，紧随其后，向着东门发起冲锋。

“杀！杀！杀！” 冲锋的呐喊声震彻天地，玄甲洪流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东门，与城头的守军再次陷入激战。

就在阎行将注意力集中在东门，不断调兵增援之时，庄凯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侧：“赵子威！”

“末将在！” 赵虎双持日月双刀，催马出列，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渴望。

“你率先锋营三千骑，掩护马巨的陇山营与孟平的神射营，迂回至西门与南门！” 庄凯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西门城墙有破损，南门守军已被调走大半，你们从这两处发动突袭，让阎行首尾不能相顾！”

“得令！” 赵虎兴奋地大吼一声，调转马头，与马巨、孟平汇合。三千先锋骑兵率先冲出，马蹄扬起的黄尘遮蔽了视线，为后续的陇山营与神射营提供掩护。

陇山营的士兵扛着云梯，在盾牌手的护卫下，趁着烟尘迅速靠近西门。这里的城墙果然如庄凯所料，在之前的轰击下已有破损，守城的士兵不足千人，且多是临时抽调的伤兵，防御薄弱。马巨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架设云梯，奋勇向上攀爬，与城头的守军展开近身肉搏。

孟平的神射营则迂回到南门，这里的守军已被调往东西两侧，城墙几乎成了空防。神射营士兵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城外列阵，对着城头零星的守军射箭，同时竖起数面 “庄” 字大旗，制造出主力即将攻城的假象，吓得城内的残余守军不敢轻易调动，彻底牵制住了南门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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