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平的秋意比益州腹地更浓,连绵的群山被染成深浅不一的赭色,山间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夯土城墙,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极了当地百姓压抑的呜咽。三日前,当吴兰率领的一万原益州士兵与马岱统领的三千西凉铁骑出现在阴平城外时,这座被豪族割据多年的小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威压。
城墙上的守兵早已溃散,他们本就是一些乡勇,见西凉铁骑的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队踏地的震动如同惊雷,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便纷纷扔下武器,缩在城门后瑟瑟发抖。吴兰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对着城门高声喊道:“我乃西凉军吴兰,奉庄大公子之命接管阴平!城中守军即刻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否则城破之日,唯尔等是问!”
城门缓缓打开,没有预想中的抵抗,只有几个颤巍巍的老卒牵着马匹走出,身后跟着阴平临时县衙的小吏。马岱骑着战马,率西凉铁骑入城时,目光扫过街道两侧 —— 房屋低矮破旧,墙角堆积着枯枝败叶,偶尔有百姓探头探脑,眼神里满是恐惧与麻木,与王氏府邸方向隐约传来的丝竹之声形成鲜明对比。
“这阴平,倒像是两个世界。”马岱勒住马缰,语气带着几分冷然。他身后的西凉铁骑列成整齐的队列,玄甲铿锵,纪律严明,与城中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吴兰跟在一旁,眉头紧锁:“王氏盘踞此地多年,压榨百姓,兼并良田,阴平的富庶都被这些豪族占尽了。”
接管城防的过程异常顺利。王氏及其他豪族似乎达成了默契,既没有出面阻拦,也没有派人接洽,只是紧闭府邸大门,像一群蛰伏的野兽,观察着这支突然闯入的军队。吴兰与马岱商议后,决定先稳定民心 —— 他们下令打开县衙的粮仓,给城中百姓发放粮食,又让士兵修补破损的城墙,清理街道上的垃圾。百姓们起初惶恐不安,见西凉军秋毫无犯,还能分到救命的粮食,渐渐放下戒备,有人甚至主动上前,给士兵们指引道路。
“民心可用。” 吴兰看着排队领粮的百姓,心中略感欣慰。他刚归降西凉,便得到领兵的机会,心中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马岱却显得更为沉稳:“民心只是基础,那些豪族才是关键。王氏手握四万私兵,若不解决他们,阴平终究不得安宁。”
当日下午,吴兰便让人写下数十封请帖,分别送往王氏、李氏、赵氏等阴平七大豪族的府邸,言明三日后在阴平太守府商议 “共守阴平、安抚百姓” 之事。请帖是用正式的文书格式写就,措辞恭敬,既体现了西凉军的诚意,也暗含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然而,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从清晨到日暮,阴平太守府的门前始终冷冷清清,除了几个前来打探消息的小吏,没有任何一位豪族族长或其亲信前来赴约。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太守府议事厅的案几上,映出吴兰略显焦躁的身影。
“马将军,”吴兰转过身,语气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意,“阴平这些豪族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请帖送出去整整三天,明明白白告知了时间地点,他们却无一人前来,这是公然藐视我们,藐视大公子!”
这三日,他每日都在太守府等候,从最初的期待到中期的疑虑,再到如今的愤怒,心中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起伏。他担心,若是连几个豪族都震慑不住,日后如何在西凉军中立足,如何对得起庄凯的信任。
马岱坐在案前,手中摩挲着一柄短刀,刀身映着他冷冽的眼神。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呵,他们哪里是藐视,分明是在观望。”
“观望?” 吴兰愣了一下。
“不错。” 马岱放下短刀,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王氏府邸的方向,“他们在赌,赌刘璋能否翻盘,赌我们西凉军能否拿下成都。如今剑阁已破,张任归降,可成都尚未陷落,刘璋还在苟延残喘。这些豪族抱着‘两面下注’的心思,既不想得罪我们,也不愿彻底投靠,只想等益州的局势明朗后,再做打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锐利起来:“既然他们不来,那我们便去。与其坐在这里被动等待,不如主动上门,看看这些阴平的‘土皇帝’,到底有何底气。”
吴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王氏有四万私兵,我们只带少量人手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 马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西凉铁骑独有的悍勇,“我西凉铁骑,何时怕过危险?他们若真敢动手,正好给我们一个剿灭他们的理由。再说,我们只是上门拜访,并非兴师问罪,带太多人手,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他转身下令:“挑选十名精锐铁骑,随我与吴将军前往王氏府邸。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手,只需守住府邸入口即可。”
“诺!” 帐外传来十名西凉铁骑的齐声应和,声音洪亮,震得窗纸微微作响。
半个时辰后,一支十二人的队伍出现在阴平最繁华的街道上。马岱与吴兰并驾齐驱,身后跟着十名身披玄铁重甲、手持长枪的西凉铁骑,战马踏过青石板路,发出 “嗒嗒” 的声响,打破了街道的宁静。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敬畏 ——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军队,更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主动上门拜访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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