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已过半,如今的剑阁山谷中,夜色浓稠如墨,唯有土台上的火把还在顽强燃烧,火焰被峡谷风扯得歪斜,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关墙上的火光已渐渐暗淡,坍塌的箭楼只剩下焦黑的木梁,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混杂着石屑、焦糊与血腥的味道,呛得人忍不住咳嗽。西凉军的投石车仍在断断续续地发射,火石弹落地的 “轰隆” 声间隔越来越长,像是疲惫的巨兽在喘息 —— 这是庄凯特意下令放缓的节奏,为即将发起的骑兵冲锋留出空间。
庄凯站在土台下方的指挥阵中,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转头望向骑兵集结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战马喷鼻的声音,两千名西凉铁骑已列成楔形阵,玄甲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如同蛰伏的黑色洪流。
“传令马超。” 庄凯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率两千铁骑,在投石的掩护下冲锋,至关前百步停下,吸引守军火力即可,无需强攻。”
亲兵领命,策马冲向骑兵阵。不多时,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响起,划破夜空 —— 那是西凉军冲锋的信号。
马超早已按捺不住,手中虎头湛金枪斜指地面,听到号角声,猛地勒紧马缰,里飞沙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西凉的儿郎们!随我冲锋!” 他的呐喊声穿透夜色,带着与生俱来的勇武之气。
“冲啊!”
两千名西凉铁骑齐声应和,马蹄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从地面传到关墙,震得城上的益州军士兵心头发颤。铁骑如同黑色潮水,顺着填平的壕沟通道疾驰,土台上的投石车适时加快发射频率,火石弹一颗接一颗砸向关墙两侧的垛口,为骑兵扫清可能的箭雨死角 —— 这是庄凯精心设计的掩护节奏,既不让投石弹误伤己方骑兵,又能压制城上的守军。
城墙上的吴兰第一个察觉到异动,他趴在垛口后,借着远处的火光,看到黑压压的骑兵正朝着关墙冲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将军!西凉骑兵发起冲锋了!” 他转身朝着身后的张任喊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张任正靠在垛口旁闭目养神,听到喊声,猛地睁开眼睛。他快步走到垛口前,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焦木,目光锐利地盯着冲锋的铁骑。夜色中,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玄甲反射的火光连成一片,如同流动的星河。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语气却异常平静:“我看到了。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滚石、礌木搬到垛口旁,等敌人靠近关前五十步再动手。”
“五十步?这也太近了吧!”吴兰愣了一下,“将军,他们现在离关墙约两百步,不等他们靠近百步就下令射击吗?”
“不用。” 张任摇了摇头,手指向远处的土台,“你看西凉军的投石车,发射频率又快了,他们是想用石弹掩护骑兵。我们若过早射击,箭雨会被石弹打乱,反而伤不到多少人。等他们冲到五十步,投石车的发射频率就会降低 —— 再近,他们怕误伤自己人。到时候我们再用箭雨和滚石,才能给他们最大杀伤。”
吴兰恍然大悟,连忙转身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喊道:“都听好了!弓箭手搭箭待命,滚石、礌木准备,等敌人到关前五十步再动手!谁也不许擅自放箭!”
士兵们纷纷应和,动作却有些迟缓 —— 从清晨到丑时,他们已在城墙上守了近十个时辰,没吃没喝,还要躲避石弹轰炸,早已疲惫不堪。有的士兵手抖得连弓都拉不满,有的搬滚石时差点砸到自己的脚,城墙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疲惫感。
西凉铁骑的冲锋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冲到了关前一百五十步。马超勒住马缰,放慢了速度 —— 他记得庄凯 “关前百步停下” 的命令,却忍不住想再靠近些,看看益州军的反应。“都放慢速度!保持阵型!” 他高声喊道,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微微抬起,警惕地盯着城上的垛口。
城墙上的吴兰看着骑兵越来越近,手心捏出了汗,忍不住转头看向张任:“将军,已经一百二十步了,他们还在靠近!”
张任按住他的肩膀,眼神依旧冷静:“再等等。他们越是靠近,我们的箭雨命中率越高。”
又过了片刻,马超率领的铁骑已冲到关前百步。他勒住马缰,两千名骑兵同时停下,阵型丝毫不乱,玄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长枪斜指天空,气势逼人。“城上的益州军听着!我乃西凉马超!尔等速速献关投降,否则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马超对着城上高声喊道,声音带着威慑力。
城墙上的士兵们握紧了弓箭,却没有一人放箭 —— 张任的命令还没到。吴兰看着百步外的骑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指紧紧扣着弓弦,指节泛白。
马超见城上没有反应,心中一动 —— 他知道庄凯的目的是消耗守军的箭雨和滚石,若只是在百步外喊话,根本达不到效果。他眼神一厉,猛地挥下长枪:“再前进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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