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缓缓消散,露出城头斑驳的箭痕与暗红色的血痂。严颜身着玄甲,手持九环大刀,站在北门的箭楼上,目光死死盯着城外的西凉军阵营 —— 连续三日,阎行每日醉酒攻城,西凉军的攻势一日比一日松散,昨日甚至连撞木都忘在了城下,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渐渐被一丝期待取代。
“将军,您看!阎行又醉了!”身边的亲兵低声提醒,手指向城下。
严颜顺着亲兵的指向望去,只见阎行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身子东倒西歪,若非两名亲卫一左一右扶着,恐怕早已摔下马背。他手中的大刀斜斜耷拉着,刀尖擦着地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身上的布袍沾着酒渍,连头发都散乱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骂着:“严颜老狗…… 快出来…… 陪老子…… 打一场……”
西凉军的阵列也显得松散不堪。神射营的士兵半跪在地上,手中的连弩随意搭着箭,有的甚至在偷偷闲聊;白马氐骑的士兵虽跨在马背上,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胯下的矮脚马也在慢悠悠地啃着地上的野草,全无往日的凶悍。
“攻城!给我攻!” 阎行突然挥舞着长枪,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声音却绵软无力,连亲卫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士兵们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有的扛着云梯,有的推着简易的撞木,慢吞吞地向西凉军阵地挪动。神射营射出的弩箭歪歪扭扭,大多落在离城墙还有十几步的地方,根本构不成威胁;白马氐骑的士兵冲了几步,见城头上没有反击,便停下脚步,开始原地打转。
城楼上的严颜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看来阎行是真的因杨驹之死而垮了,连军队的纪律都管不住了。他正想下令放几轮箭驱散敌军,却隐约听到城下传来西凉军士兵的抱怨声。
“他娘的,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一名神射营士兵放下连弩,揉着发酸的胳膊,声音带着疲惫,“昨夜就喝了一碗水粥,今早还是水粥,肚子饿得咕咕叫,这城怎么攻?”
“可不是嘛!” 旁边的士兵也叹了口气,警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督军,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咱们的粮草快见底了,阎将军又天天喝酒,根本不管这些。杨驹将军走了,咱们算是没指望了 —— 我听伙房的兄弟说,昨天阆中的运粮队伍还没到,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饿死在这。”
“嘘!小声点!” 第三名士兵连忙制止,“没看见督军在那边吗?要是被听见了,又得挨鞭子!前两天老张就是因为抱怨了一句,被阎将军抽了二十鞭,现在还躺着呢!”
几人的对话虽轻,却顺着江风飘到了城头。严颜的眼睛瞬间亮了 —— 粮草不足!这可是关键!他连忙俯身,仔细倾听,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
“吴懿!” 严颜转身对着身后喊道,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吴懿快步走过来,手中还拿着城防图,见严颜神色激动,连忙问道:“将军,怎么了?”
“你听!” 严颜指着城下,“西凉军士兵在抱怨粮草不足,说昨夜和今早只喝了水粥,粮草快见底了!阎行连日醉酒,军队早已军心涣散,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吴懿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隐约的抱怨声,眼中也闪过一丝动容。他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将军,会不会是阎行的奸计?故意让士兵抱怨,引诱我们出城?”
“不会!” 严颜摇了摇头,语气笃定,“连日来阎行醉酒攻城,主将喝酒可是军中的大忌,西凉军如今军纪涣散,绝非作假;况且士兵的抱怨发自内心,绝非刻意演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看,等他们今日撤退时,我们出城追击!趁他们军心涣散、粮草不足,一举击溃他们,解江州之围!”
吴懿心中仍有疑虑,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 连日的观察与此刻的抱怨,都指向西凉军确实陷入了困境。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将军说得是!末将愿率五千精兵,出城追击,定能大破西凉军!”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跑上箭楼,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将军!好消息!我们的斥候探明,西凉军的粮仓藏在江北山谷中,那里地势偏僻,守军只有五百人!”
“江北山谷?”严颜接过纸条,上面画着简易的路线图,标注着粮仓的位置与守军数量。他看着路线图,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 江北山谷离江州城只有十里路,地势偏僻,确实适合隐藏粮仓,且守军只有五百人,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太好了!” 严颜猛地一拍箭楼的栏杆,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吴懿,你听着!你立刻率一千精锐骑兵,从南门出城,绕到江北山谷,偷袭西凉军的粮仓!一把火烧了它!记住,动作要快,不可恋战,烧完粮仓后,在谷口附近待命,等西凉军撤退时,你从侧翼杀出,我率军从后面追击,前后夹击,定能擒获阎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