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水道上暑气蒸腾,一艘不起眼的商船正顺流南下。船帆被江风鼓得满满,船身切开碧绿的江水,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庄凯、贾诩、赵虎三人扮作商人,正站在船头,目光扫过两岸的景象。
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暑热。庄凯望着两岸一望无际的稻田,青青的禾苗在风中摇曳,纵横交错的堰渠如银带般穿梭其间,将水源引向每一片田地。远处的村落里,炊烟袅袅升起,孩童的嬉笑声偶尔随风传来,一派宁静祥和的农耕景象。
“其实这刘璋,也没那么不堪。” 庄凯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至少在他治下,百姓能安稳耕种,比起李傕、郭汜祸乱长安,韩遂割据西凉时的民不聊生,已是天壤之别。”
贾诩站在一旁,手中摇着一把蒲扇,闻言轻轻摇头:“大公子所见,只是表面。益州能有今日的安稳,并非刘璋治国能力出众,而是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此地易守难攻,远离中原战乱,就算换做其他诸侯在此,只要不主动挑起祸端,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岸的田地:“况且,这都江堰水利滋养了成都平原数百年,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就算官府治理稍有懈怠,百姓也能勉强糊口。若换做贫瘠之地,以刘璋的平庸,恐怕早已民怨沸腾。”
庄凯深以为然,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这般水土丰饶之地,难怪被称为天府之国 —— 拿下益州,便有了稳固的后方粮仓,日后逐鹿中原,便无粮草之忧。”
赵虎站在两人身后,双手叉腰,看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忍不住说道:“大公子,你看这江面上的船真不少!有官府的漕运船,还有其他商船和渔船!”
庄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江面上船只往来如梭。官府的漕运船体型庞大,船身上插着 “刘” 字旗号,正满载着粮草物资逆流而上,想必是运往成都的军需;商船则大小不一,有的满载着蜀锦、漆器等特产,有的则装满了来自外地的货物;渔船则小巧灵活,渔民们正撒网捕鱼,偶尔能看到银光闪闪的鱼儿被捞上船。
“益州水路发达,商贸繁荣,这也是其富庶的原因之一。” 贾诩解释道,“岷江水道连接成都与江州,再经长江通往荆州、江东,是西南地区最重要的交通要道。控制了这条水道,便控制了益州的经济命脉。”
商船行至武阳县码头时,按照惯例停靠补给。庄凯三人下船,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码头市镇格外热闹,商贩们的吆喝声、旅客的交谈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水汽的潮湿。
庄凯三人随意走动,假装挑选商品,实则留意着百姓的交谈。“今年的赋税又涨了,再这样下去,日子可没法过了。”一名农夫模样的汉子对着摊主抱怨,语气中满是无奈。摊主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东州兵又在城外抢了张大户的田地,官府也不管,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能自认倒霉。” “听说成都那边都在唱童谣,说州牧不管事,早晚要丢了巴蜀……”
“东州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根敏感的引线,周围的百姓听到后,纷纷压低声音议论起来。“那些东州人仗着是州牧的旧部,横行霸道,抢我们的田,占我们的房,哪有天理可言?”“嘘!小声点,被东州兵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庄凯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 —— 益州本土士族与东州士的矛盾,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尖锐。这种内部矛盾,正是他们日后攻取益州的可乘之机。
补给完毕后,商船继续南下。随着船只驶入江阳至符节段,两岸的景象渐渐发生变化。平坦的成都平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低山丘陵。江水流速明显加快,水面变得湍急,偶尔能看到江心露出的礁石,形成零星的险滩。两岸的森林覆盖率越来越高,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使得江面显得有些昏暗荒僻。
“小心险滩!” 船家高声吆喝,伙计们连忙放下船帆,奋力划桨避开江中的暗礁。庄凯扶着船栏,望着两岸愈发茂密的森林,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江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间偶尔传来猿猴的啼叫,却不见半个人影,连码头市镇都变成了零星的村落,透着几分荒僻。
“此地山势渐险,人烟稀少,倒是适合设伏。” 贾诩凝视着两岸的山林,语气凝重,“若我们从米仓道出兵,需派斥候提前勘察地形,防止刘璋在此设下埋伏。”
庄凯深以为然:“先生提醒得是。回头让孝直先生整理益州地形图谱,尤其是米仓道与金牛道的险关要隘,务必做到知己知彼。”
随着船只不断逼近江州,江面骤然开阔,两岸的山势愈发险峻。远处的铜锣峡、明月峡如巨斧劈开的山口,巍峨矗立,云雾缭绕其间,标志着江州地界已近在眼前。
就在此时,江面上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几艘官军战船从峡口驶出,船身狭长,船头装有锋利的撞角,正是巴蜀水军常用的艨艟与斗舰。战船上的士兵身着铠甲,手持弓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船只,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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