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再次合上,将外界隐约的喧嚣与紧张短暂隔绝。室内,清冷的月光石光辉仿佛都凝滞了,沉重地压在人心头。
林忆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卷略显陈旧的兽皮地图和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将地图在床边的矮几上铺开,又将布袋放在一旁,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一直紧盯着他动作、面色苍白的沈炎。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沈炎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干涩地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怎么样了?”他其实更想问“你决定怎么处置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句模糊的探询。
林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没有立刻回答那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沈炎,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他的开场白让沈炎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林忆的目光扫过静室四周,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的危机:“追兵比我们想象的更快,也更厉害。他们现在已经摸到了霜叶堡外围很近的地方,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到了林家头上。”他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家族内部,也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异常,压力越来越大。这里,不再安全了。或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找到这里。”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敲打在沈炎的心上,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虽然早有预感,但被如此直白地宣判,依旧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然而,林忆的话并未结束。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在沈炎脸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而且,我发现,你体内的伤,远不止那两股新伤那么简单。”
沈炎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林忆继续道:“那些隐藏在经脉深处、不断流失你生机的陈旧损伤……绝非寻常。那不是功法的副作用,而是……某种极其恶毒的、针对根基的手段,对吗?”他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沈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猛地别开脸,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这是他最深的秘密,最不堪的伤痛,竟然也被窥破了!
但林忆的“坦白”还未停止。他稍稍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决定说出部分真相,以换取最大的信任:
“还有……我修炼的林家《玄冰诀》,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修为越深,寒气反噬越重,终将冻毙自身。”他说出这家丑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然而,近期在为你疗伤,与你的魂力接触共鸣时,我的功法……竟产生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微妙变化。虽然无法解决根本,却让我看到了……某种打破宿命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炎:“你的魂力,你的功法,很特殊,对吗?它似乎……与我林家的《玄冰诀》,有着某种极深的渊源。”
轰!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在沈炎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忆,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骇然!
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了追兵逼近、家族压力、旧伤之秘,他竟然连……连功法之间的隐秘联系都察觉到了?!这怎么可能?!他才接触多久?!这个林忆,他的洞察力到底可怕到了何种程度?!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对方窥破了他最深的秘密,本该让他更加恐惧和戒备。但奇怪的是,林忆这种毫无保留的、甚至将自己家族最大缺陷都和盘托出的坦诚,反而像一种奇特的催化剂,瞬间击碎了他心中最后那层坚硬的冰壳。
对方没有用这些秘密来威胁他,没有索取,而是……全部摊开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和……魄力?
沈炎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如同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林忆那双清澈而坦荡的眼睛,里面没有算计,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沉重的决断和……一丝同样沉重的期盼。
林忆看着他震惊失措的模样,知道火候已到。他不再追问功法之事,而是将话题拉回了最紧迫的现实:
“现在,你明白我的处境了吗?”他声音低沉下去,“于公,我不能让家族因我而陷入未知的险境。于私,我希望能帮你活下去,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解开困扰我家族世代的枷锁。”
他指向桌上的地图和布袋:“所以,我决定帮你离开。这是我能弄到的最详细的极北之地边缘区域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相对安全的路径和危险区域。袋子里是一些应急的干粮、清水、伤药,还有一小瓶能暂时改变气息、模糊感知的‘匿息散’,效果不长,但关键时或能保命。”
他语速加快,条理清晰:“我会想办法制造一个混乱,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为你争取最多半天的时间。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远离霜叶堡,朝着南方走,穿越冰原,进入人类帝国的疆域,那里势力错综复杂,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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