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片被浓雾永恒笼罩的山谷中,仿佛失去了其固有的流速与意义,只剩下脚步在坚硬冻土上丈量出的、充满未知的谨慎移动,以及那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令人心脏紧缩的极致压抑。北极星小队沿着冷轩凭借冰龙盾与自身魂力艰难开辟、维持的那片狭小而珍贵的清晰区域,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缓慢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坚定不移地向着山谷深处、那魂力潮汐的源头推进。周围是死一般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已冻结的绝对寂静,浓雾不仅贪婪地吞噬了光线与魂力感知,似乎连声音的振动也被其无情地吸收、隔绝、消弭于无形。耳边只能听到自己胸腔内那颗心脏,因高度紧张而沉重、压抑、如同擂鼓般的搏动声,血液在太阳穴血管中加速奔流所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脚下偶尔不慎踩碎某粒细小冰砾、或是踢到某块松散石块时,发出的在此刻万籁俱寂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惊雷炸响般的“咔嚓”碎裂声或“沙沙”滚动声。每一次异响的发出,都让所有人的神经如同被无形的手再次拧紧一分,仿佛在这片吞噬一切的绝对寂静里,任何一点不属于雾气流淌的细微动静,都是在向那些可能潜伏在浓雾最深处的、未知的黑暗存在,**裸地宣告着他们这群“入侵者”的坐标与存在!
月灵的指尖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清心”古琴那冰凉的琴弦,但她强忍着拨动的冲动,并未弹奏出任何一个音符。在这感知被近乎彻底剥夺的极端环境下,任何魂技的施展,哪怕是最微弱的治疗或辅助光环,其产生的独特魂力波动,都可能如同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点燃一盏明灯,将他们团队的位置清晰地暴露给可能存在的、更危险的敌人。她只是将自身精纯的生命属性魂力,维持在一种最低限度、却又连绵不绝的流转状态,那淡绿色的、充满生机与安抚力量的光晕,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怀抱,无声地萦绕在每一位队友的身周,努力地驱散、抵抗着浓雾所带来的、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感与冰冷粘稠的负面能量,竭尽全力地维系着大家心神的最后清明与理智的防线。
雪舞的身影,如同一个真正的、诞生于迷雾的精灵,在冷轩盾牌乌光笼罩的清晰区域边缘那混沌的浓雾中,时隐时现,飘忽不定。她的“雪花隐匿”魂技已被催发至当前所能掌控的极致,让她几乎从气息到存在感都与这片乳白色的背景彻底融为一体。她的所有感官——视觉、听觉、乃至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都已提升到了超越平常的巅峰状态,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丝雾气流动速率、方向的细微异常,不忽略任何一声被死寂环境放大了数十倍的、来自脚下或远处的最细微异响。她是团队探入这片未知迷雾中最敏锐、也是最危险的触须与警报器。
林忆和沈炎并肩而行,处于队伍相对受到保护的中段位置。两人之间那源于灵魂羁绊的魂力共鸣,在此刻这感知绝境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它成为了比视觉更可靠的相互定位,比语言更迅速的沟通桥梁,乃至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无声的安抚。林忆的玄冰魂力如同深不见底的北冥冰海,沉稳、浩瀚、包容,散发着定海神针般令人心安的力场,悄然抚平着因环境未知与长久压抑而可能产生的细微焦躁与魂力涟漪;沈炎的冰狐魂力则如同蛰伏于冰川下的狐影,灵动、诡谲、锐利,如同无数柄出鞘半寸、寒芒内敛的绝世匕首,时刻保持着对周遭环境最高级别的警戒与一击必杀的预备状态。他们不仅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魂力核心流转的稳定节奏与韵律,甚至能通过那玄妙的共鸣波动,大致判断出对方注意力聚焦的方向、身体肌肉群的紧绷程度,乃至那深藏于冰封外表下、一丝因那迷雾深处牵引感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就在这种极致的寂静与压抑,几乎要将人的意志力消磨到极限,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走在最前方,以身化盾、如同移动堡垒般为团队开辟道路的冷轩,毫无任何征兆地,猛然停下了他那沉重而稳健的脚步!
他那如同万年花岗岩雕琢而成的、山岳般稳固的身躯骤然间紧绷如拉满的强弓!持握冰龙盾的手臂肌肉瞬间贲张隆起,将手中那面巨盾以一种蕴含千钧之力的控制力,微微向下沉压了半寸!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决绝,盾牌那厚重的底缘与脚下坚硬的冻土接触,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九天惊雷般悍然炸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沉闷撞击声!
“有东西。”
冷轩的声音被他压得极低,仿佛是从喉咙最深处、紧咬的牙关缝隙中强行挤压出来的冰冷气流,带着一种身经百炼者独有的、对危险降临的绝对笃定,以及不容置疑的、最高级别的凝重警告。他没有说“我感觉到了”或者“似乎有动静”,因为在这片连精神力都近乎失效的浓雾中,所谓的“感觉”早已不可信赖。他说的是“有东西”,这简单直接的三个字,意味着那未知的威胁,已经逼近到了连他这历经无数生死、将防御本能刻入骨髓的顶级防御者,仅凭那超越五感的、对杀意与危险最本能的直觉,以及对周围空气中那最细微、几乎无法描述的变化(或许是前方雾气流动出现了违背常理的瞬间凝滞,或许是某种冰冷、贪婪的注视感穿透了浓雾,或许是某种几乎无法捕捉的、带着腥气的微弱气息混杂了进来)的捕捉,就能百分之百确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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