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沉重的伤患,拖着几乎到达极限的身躯,北极星佣兵团在寒雾谷那弥漫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浓雾与嶙峋冰岩间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冷轩和雪舞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支撑着背上昏迷同伴的重量,也支撑着整个团队最后的希望。
终于,在绕过一片被冰雪覆盖、如同巨兽獠牙般耸立的乱石区后,雪舞那因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冰壁底部一处被厚重积雪和枯死藤蔓半遮掩的裂隙。
“那边……有个洞口!” 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冷轩循声望去,仔细感知了片刻,确认附近没有强大的魂兽气息或人类活动的痕迹后,才沉重地点了点头。两人用尽最后力气,拨开积雪和枯萎坚韧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却干燥的山洞显露出来。洞口狭小,内部似乎别有洞天,是一处绝佳的临时藏身之所。
进入洞内,空间比预想的要宽敞一些,足以容纳几人活动。洞壁是坚实的冻土和岩石,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寒意和风声,给人一种难得的、久违的安全感。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岩石的陈旧气息,虽然冰冷,却远比外面那混杂着血腥与杀戮的氛围要令人安心。
“安全了,暂时。” 冷轩将背上的林忆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洞内最干燥平整的一处地面,自己也几乎脱力地靠坐在洞壁旁,剧烈地喘息着。他那面残破的冰龙盾被轻轻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便在安全环境下,守护的本能依旧刻在骨子里。
雪舞也将沈炎轻轻放下,顾不上自己浑身的酸痛和魂海的空虚,立刻强打精神,与稍作喘息的冷轩一起,开始迅速清理和布置这个临时营地。他们用洞内找到的干燥苔藓和少数能收集到的枯枝,在洞穴中央升起了一小堆篝火。跳跃的火焰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和寒冷,带来了些许暖意,也映亮了同伴们疲惫而苍白的脸庞。雪舞将她储物魂导器中备用的、虽然不算厚实但干净的毛毯铺在昏迷的两人身下,尽可能为他们隔绝地面的冰冷。
而月灵,在踏入这个相对安全洞穴的瞬间,那强撑着的、指挥撤离的精神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强烈的眩晕感几乎让她栽倒。但她只是用力晃了晃头,扶着冰冷的洞壁稳住身形,便毫不犹豫地再次召唤出了她的古琴“清心”。
她甚至没有先去烤火取暖,恢复一丝自身几乎见底的魂力,而是直接跪坐到林忆和沈炎中间,将那架陪伴她许久、琴弦上依旧残留着斑驳血痕的古琴平放在膝前。
“月灵,你的魂力……” 雪舞看着月灵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忍不住担忧地开口。
“我还能坚持。” 月灵打断了雪舞的话,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们的伤势拖不得,尤其是沈炎……必须持续稳定他的生机,引导林忆体内混乱的魂力。”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忽略魂海深处传来的、因过度透支而产生的针扎般的刺痛。她那纤细的、指尖依旧带着伤痕的手指,再次轻轻落在了冰冷的琴弦之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动用任何魂技,因为她残存的魂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任何魂环的亮起。她只是凭借着自身与武魂“冰魄琴”最本源的连接,凭借着那份想要治愈同伴的强烈心愿,纯粹地、用心地拨动着琴弦。
“叮……咚……铮……琮……”
不成曲调,甚至有些断续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淌而出。这声音不再蕴含磅礴的生命能量,而是如同高山之巅初融的雪水,汇成的最清澈、最温柔、最富含生机希望的涓涓细流。这音律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轻柔地环绕着林忆和沈炎。
这微弱的琴音,如同最耐心的织女,日夜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浸润林忆那如同干涸龟裂河床般的经脉,安抚着他体内那些依旧在躁动、滞涩的玄冰魂力余烬,引导它们归于平静,为后续的修复争取着最宝贵的时间。
同时,这温柔的旋律也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在沈炎那黯淡到极致的武魂本源周围,试图维系住那一点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抵挡着那蛰伏在他灵魂深处的、阴冷诅咒无意识的侵蚀。
篝火的光芒在洞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映照着月灵那专注而疲惫的侧脸。她的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干裂,身体因为虚弱和持续的精神集中而微微颤抖。但她拨动琴弦的手指,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稳定。冷轩和雪舞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却无法劝阻,只能尽可能地守护好这片小小的安全区域,轮流警戒、添柴,确保这维系着同伴生机的微弱琴音不会被打断。
时间,在这昏暗的山洞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夜,篝火燃了又熄,熄了又添。月灵几乎是不眠不休,只在魂力实在无法支撑、意识模糊时,才会被冷轩和雪舞强行喂下少许清水和食物,短暂地休息片刻,随后便又立刻回到她的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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