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霜火蛾执事那狼狈逃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稠的寒雾深处,那因燃血遁术和花瓣创伤而留下的、混合着冰碴与诡异蓝火的零星血迹,也迅速被谷中弥漫的极寒冻结、覆盖。冰蚀通道内,那令人窒息的杀机与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最终只留下一片死寂,以及……满地触目惊心的狼藉。
曾经相对规整的通道,此刻仿佛被巨兽蹂躏过。坚逾精钢的万年冰壁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与巨大的坑洞,那是魂技对撞、能量爆炸留下的疮痍。地面上,碎裂的冰晶与冻土混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微光的冰尘。属于炎冰爪执事的、那柄断裂的、覆盖着暗蓝色冰晶与赤红火焰纹路的爪刃半埋在碎冰中,其上的光芒已然彻底黯淡,如同它主人的生命。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多种能量湮灭后的混乱气息——玄冰的极致寒意、狐火的冰冷焚意、神殿执事那扭曲的炎冰魂力残渣、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种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战场余韵。
然而,北极星的众人,此刻无人有暇去感叹这战场的惨烈,或是享受这短暂的、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安全。
“林忆!沈炎!”
月灵那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恐慌与颤抖的呼喊,是这片死寂中响起的第一个声音。她强撑着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那原本轻盈的步伐此刻显得无比踉跄蹒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那两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伴身边。
看着林忆和沈炎那灰败死寂的面容,感受着他们周身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的生命气息,月灵的心如同被无数根冰针刺穿,痛得几乎要窒息。她伸出那双因为过度拨动琴弦而早已血肉模糊、此刻仍在微微颤抖的纤纤玉手,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仿佛触碰易碎珍宝般,轻轻搭上了林忆的手腕,紧接着又探向沈炎的颈侧。
指尖传来的脉搏触感,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林忆的脉搏混乱而急促,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琴弦,时快时慢,时强时弱,仿佛他体内那原本浩瀚平稳的玄冰魂力海洋,此刻已然彻底失控,化作无数股狂暴的乱流,在他受损严重的经脉中横冲直撞,肆意破坏。而沈炎的脉搏则更加糟糕,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间隔长得让人心焦,并且在那微弱的跳动中,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阴寒与灼热交织的、充满侵蚀性的异种能量在顽强地盘踞、肆虐,那是诅咒之力在失去压制后的再次反扑!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危及生命的脉象,如同最冰冷的判决,让月灵眼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她脸上的血污与冰屑,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琴身和同伴冰冷的衣衫上。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她猛地抬起头,用沾满泪水和血污的衣袖狠狠擦了一下模糊的视线,那双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中,此刻燃烧起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与决绝。她朝着同样伤痕累累、正强撑着围拢过来的冷轩和雪舞,用沙哑到近乎破音的声音急促喊道:
“冷轩,雪舞!快!帮我把他们放平!小心一点,不要剧烈移动!”
她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此刻,她就是团队唯一的希望,是能够挽留同伴生命于悬崖边的最后一道防线。
冷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他强忍着双臂那仿佛要断裂般的剧痛和体内空荡荡的虚弱感,深吸一口气,将那面残破不堪、却依旧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冰龙盾轻轻靠在一边。他魁梧的身躯蹲了下来,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生怕自己的笨拙会加重同伴的伤势。他小心翼翼地托住林忆的肩膀和膝弯,与同样赶过来的雪舞一起,合力将昏迷不醒的两人,平稳地、缓缓地放倒在相对平整一些的冰面上。
雪舞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持刃的虎口依旧在渗血。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配合着冷轩的动作。在将两人放平后,她立刻强打精神,拾起掉落在地的双刃“流霜”与“飞雪”,尽管手臂依旧在微微颤抖,她还是坚定地转过身,面向通道入口的方向,强忍着魂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感,努力调整着呼吸,承担起了警戒的任务。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警惕的猎鹰,死死地盯着寒雾弥漫的通道深处,以及两侧冰壁上可能的阴影,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无论是残存的敌人,还是被此地血腥与能量波动吸引而来的冰系魂兽。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或许无法进行高强度的战斗,但哪怕只能提前一瞬发现危险,为月灵的救治争取到一刹那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月灵见两人已被安置妥当,不再有任何迟疑。她将膝前的古琴“清心”再次摆正,尽管那琴弦之上早已被她的鲜血染红,斑驳刺目。她闭上双眼,深深地、艰难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试图强行压下脑海中因魂力过度透支而传来的阵阵眩晕与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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