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巫师纪元 第75章 问答

空艇缓缓降落在学院指定的起降坪上。

当维洛克踏出舱门，重返灰烬之塔时，一股混杂着各种元素粒子、草药清香和淡淡腐朽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熟悉的味道，与北部哨塔那纯粹而狂暴的冰寒截然不同。耳边不再是永恒的风嚎，而是远处学徒的交谈声、实验的轻微爆鸣。

色彩的冲击更大——哨塔是永恒的黑、白、灰，而这里，长袍的各式颜色、魔法光晕，都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他下意识地调整着呼吸，体内已然成为本能的动态平衡法悄然运转，过滤并适应着这了许多的环境。

他没有先回住所，而是径直走向任务堂。惩戒任务的销案和超额服役的结算，是首要事务。

任务堂依旧人声鼎沸，学徒们挤在公告板前，或是在窗口排队交接任务。维洛克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直到他径直走向那个标注着长期\/惩戒任务结算的特殊窗口。

窗口后的执事学徒头也不抬：姓名，任务编号。

维洛克，惩戒序列Nt-734。

执事学徒在某个水晶记录仪上操作着，当数据浮现时，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北部哨塔，惩戒服役期六个月，超期服役十一个月，你……实际服役十七个月？

是的。维洛克平静地回答。

学徒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语气带着点说不清是佩服还是别的什么：“惩戒完成，记录清了。超额部分按战区补贴算……给你。”他推出一个不大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布袋，和一张边缘闪着微光的水晶卡片。“学院积分八百，标准魔石六十块。点一下。”

维洛克拿起布袋，掂了掂，魔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了一眼水晶卡片上浮现的“800”数字，点了点头，将两样东西收进内袋。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打量，但更多的是对从那种鬼地方活着回来的人的好奇。这个数额，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但绝不至于惹眼。

完成结算后，他才前往导师伊莉雅·影歌的居所。塔灵告知，伊莉雅导师不久前已从位面任务中归来。

敲响实验室的门，里面传来伊莉雅导师那熟悉而略带疲惫的声音：进来。

实验室内的景象与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角落多了几箱来自异位面的、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矿物样本。

伊莉雅导师站在实验台前，星云般的眼眸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维洛克身上，微微一凝。

“维洛克。”她叫出他的名字，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回来了。哨塔的风，看来没白吹。”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维洛克能感觉到，导师注意到了他气质上那种被磨砺过的沉静，以及那几乎融入本能的、对环境潜在的警惕。

“导师。”维洛克微微躬身，“刚去任务堂销了案，结算了贡献。”

伊莉雅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就他杀人和被惩戒前往北部哨塔的事做出评价。

她放下手中的炭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实验台上一个复杂的符文，那符文微微亮了一下。“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完成了二十七个冥想符文，即将晋升三级学徒。”维洛克直接说道，没有任何寒暄，“我想尽快冲击三级学徒，但是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决。但在哨塔，关于三级之后的路，听到的都是些零碎传闻。我想知道，三级学徒，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着伊莉雅，想着学徒需要在十年内晋升三级学徒，“如果只是多几个符文，多一点精神力，似乎……不值得如此重视。”

伊莉雅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满意于他的直接和切中要害。“零碎传闻？看来哨塔只教你们怎么活下来，没空教你们为什么活。”她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也示意维洛克坐下。

“你觉得，区别在哪里？”她反问道，把问题抛了回来。

维洛克沉吟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我感觉……三级应该是一个门槛，一个质变的点，否则，‘巅峰学徒’的说法就显得多余了。”

“门槛。这个词用得好。”伊莉雅点了点头，星云般的眼眸中似乎有微光流转，“这个门槛，就在你成功构筑第三十个符文，精神力突破六十那个瞬间。那一刻，世界会给你一份‘礼物’。”

“礼物？”维洛克追问。

在那精神质变的一瞬间，伊莉雅的声音带着一种庄重，你将有机会短暂地到构成我们世界的、无穷法则中的一缕。有人称之为灵光一现，有人称之为真理之瞥

维维洛克立即联想到雷奥·加布雷斯，那个在三年学徒试炼中唯一活着度过第十天的学徒。

导师，这是否意味着，当初雷奥能够支撑过元素潮汐的最后阶段，就与他在晋升三级时观摩法则有所收获有关？比如对能量适应有了更深的理解？

伊莉雅眼中闪过惊讶：很敏锐的联想，那个学徒确实很有天赋。观摩法则带来的不一定是可以直接使用的力量，更可能是一种潜在的特质或更深层次的理解。

“所以，看到这颗‘种子’，就是以后成为正式巫师的前提？”维洛克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

“前提？不，是资格。”伊莉雅纠正道，语气斩钉截铁，一个从未瞥见过法则的学徒，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何为，更谈不上在自身固化巫术模型时，尝试引动法则之力。这就是为何，三级学徒才被视为踏上了真正的巫师之路。

维洛克消化着这个信息，然后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既然拿到了‘资格’，为什么不等到了三级就立刻尝试晋升正式巫师？为什么还要追求所谓的‘巅峰’？”

伊莉雅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因为失败的下场很惨。精神崩溃都是轻的，更常见的是意识直接被规则同化，变成一具空壳。”

她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维洛克的眼睛，“数字不会骗人。刚过三十符文的三级学徒，冲击正式巫师的失败率，高得吓人。而如果能走到四十符文的巅峰，精神力更凝实，魔力更浑厚，对自身的掌控也更精细，根据大概统计巅峰学徒的晋升机率比三级学徒会高11%左右，不要小瞧提高的这一点机率，这是你们唯一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积累和努力做到的了。”

她靠回椅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给出明确的建议：“对你现在来说，目标是清晰且唯一的：稳稳地跨过三级学徒那道坎，用最好的状态去接住那份‘世界的祝福’。但在那之后……”

她顿了顿，“我的建议是，不要急着往前冲。耐心点，尽可能朝着‘巅峰’去积累。每多构筑一个符文，你未来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一分。”

维洛克沉默地点点头，将“活下去的几率”这几个字牢牢记住。

他想起另一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导师，您说过正式巫师和学徒最大的区别在于感知和利用规则。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我们学徒感觉元素完全消失的地方，对您来说，其实并非真空？”

伊莉雅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满意。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光在她指尖凝聚，那不是她自身的魔力光芒，而是从周围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抽取出来的什么东西。

“元素从未真正消失，万事万物，包括你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的能量与粒子，只是学徒无法感知到那么微薄的存在。而正式巫师可以。

她散去能量：这也是为何，只有正式巫师，才具备在未被巫师世界意志完全同化的异位面生存和战斗的资格。因为我们能从各个世界的中，找到可资利用的力量。

伊莉雅顿了顿继续说到，“至于，你去过的异位面试炼世界和凋零废土，那是被塔主‘灰烬之主’从星空中捕捉，并束缚在巫师世界周围的世界碎片，上面的规则已经被巫师世界意志感染改变了，所以你们学徒才能在哪里生存。”

大量的信息在维洛克脑中碰撞、组合。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眼神从最初的探寻，逐渐变得清晰、坚定。

“我明白了，导师。”他站起身，再次微微躬身，“我会先集中一切，完成三级学徒的晋升，接住那份‘祝福’。之后……我会谨慎前行。”

伊莉雅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满意神色。“很好。你的积分应该够你用一阵子了。图书馆三层有些书值得看，精神药剂和宁神花精华也别省。准备得越充分，看到‘风景’的可能性就越大。”

“是，导师。”

离开实验室，维洛克回到那间久违的、积了点薄灰的宿舍。他简单清扫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习惯性地，在门后和窗边布置了几个不起眼的警戒符文。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坐下，拿出那张积分卡和魔石袋。

他看着卡片上“800”的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袋里魔石坚硬的棱角。

目标： 三级学徒。三十个符文。世界的祝福。

计划：

1.知识准备： 前往图书馆第三层，兑换《三级学徒晋升关键解析》、《冥想符文稳固技巧》等核心资料。

2. 物资储备： 采购高品质精神力恢复药剂，少量宁神花精华备用。

3. 修炼安排： 以构筑第28、29、30符文为核心，暂缓其他研究。保持动态平衡法运转，维持污染率稳定。

4. 长期考量： 在成功晋升三级后，立即开始为巅峰学徒阶段积累资源。

他把东西收好，站起身。窗外，学院的各种声音隐约传来。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回来了，但战斗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要为自己，去抓住那道转瞬即逝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