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得只剩下医疗仪器的低鸣,米白色的软包墙面弱化了医疗感,澄澈光线透过落地窗铺满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窗格光影。
男子眼皮微动,睫毛颤了颤,从混沌中挣脱出来。
“哥,你醒了?”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猛地抬头,十五六岁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底瞬间亮起比阳光更灼亮的光。
他踉跄着扑到床边,右手飞快按向床头的呼叫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医生,医生,我哥醒了!”
按完铃,少年的目光没有片刻耽误,重新回到男子身上,抖着手想去碰他的脸颊,却在皮肤寸许的地方顿住,指节微微蜷缩。
“哥,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他声音有些发颤:“医生马上就来,你再等等,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男子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但全程没有发出声音。
少年又看了男子一眼,这才踉跄着转身。
从旁边的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温水,递到男子嘴边。
“哥,喝水。”
男子就着少年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热的水滑进喉咙,带着久违的暖意驱散了喉咙里的干涩。
喉结轻轻滚动,每一口都喝得极缓,男子苍白的唇瓣沾了水汽,终于添几分血色。
喝了小半杯,男子微微偏头示意停下,少年立刻稳稳收回手,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他唇角的水渍。
男子的视线却落在病房门口,少年似是猜到男子的意思,开口。
“爸和陈姨刚去找医生了,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几道身影瞬间涌了进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看到床上醒着的男子,脸上溢出欣喜,迈着小短腿扑到床边。
“大哥,你终于醒了!”
一个温婉的中年女子紧随其后,红着眼眶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小男孩的胳膊将他带离床边。
轻声却急切地说着:“慢点慢点,哥哥刚醒,不能撞着哥哥。”
她指尖还带着些微颤抖,转头看向男子时,眼底满是真切的疼惜,声音哽咽。
“霄儿,你可算醒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急坏了。”
另外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到床的另一侧,沉稳的脸上终于卸下紧绷的神色,伸手轻轻按在男子瘦削的肩膀上。
力道温和却带着安抚:“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几位医生已经迅速围到病床边,中年女子立刻拉着小儿子往旁边让,还不忘让小儿子安静些。
接着转头,对着医生连声催促。
“医生,您快给他看看,他昏迷这么久,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小男孩被女子拉着,却依旧伸着小脑袋往男子方向探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男子,小声安抚着。
“大哥别怕,医生爷爷和医生伯伯很厉害的,肯定能把你治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告诉阿砚,阿砚给你呼呼。”
中年男子也侧身让出空间,目光紧紧跟着其中一个白发白眉的老医生。
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关切。
“徐医生,麻烦您仔细检查,有任何情况都跟我们说。”
徐医生点点头,手里动作却不停。
轻轻翻开男子的眼睑,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胸腔,动作轻柔却利落。
一边检查一边安抚:“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别太担心,后续我们会做详细评估。”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担忧才消散些许。
医生又检查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发现问题。
“病人除了老毛病,其他一切正常。”
“目前还不找不到昏迷的原因,建议多住院观察几天。”
徐医生想了想,又继续叮嘱道。
“病人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尤其是长期厌食加上昏迷,肠胃功能和营养储备都严重不足,饮食必须循序渐进,绝对不能急。”
“接下来48小时先以流质食物为主,医院会配定营养液和米汤,少量多次喂,每次不超过 50毫升,两小时一次,观察他的消化情况。”
“之后如果没有不良反应,再慢慢过渡到稀粥和半流质。”
“如果他说没胃口,也别强迫,我们会通过营养管辅助补充,关键是让肠胃慢慢适应。”
“后续我们会联合营养师制定专属方案,家属要严格按照医嘱来,有任何不适,比如恶心、腹痛,立刻按铃通知我们。”
徐医生很细致,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叮嘱一遍,这才带着其他医生离开病房。
男子的家人立刻围了上来,怕吵到男子,众人欲言又止,只关切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中年女子陈月德才缓缓开口,声音放得很柔很轻。
“霄儿饿了吗?要不要阿姨去给你拿点米汤?”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露出询问的目光。
小男孩林砚感受到领子上的束缚不再,靠得离床更近了些,轻轻拉起男子的手。
“对啊,大哥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阿砚陪妈妈去给大哥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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