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在新的观察点蛰伏了两天。
她将身体嵌在钢筋混凝土的断裂缝隙中,灰色斗篷上落满尘土与碎石,整个人像一块失去生命的岩石,与废墟的灰败融为一体。
若非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无人能察觉这里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极少移动,每日只在黎明前最昏暗的时刻,才会从藏身处取出压缩饼干碎屑和少量清水,以最慢的速度吞咽 —— 既为维持生命,更为避免任何多余的动静暴露踪迹。
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闭目养神,任由精神力如同细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向四周蔓延。
这张无形的监视网以 “铁砧” 营地为中心,辐射至 “黑荆棘” 外围的每一条巷道、每一处掩体,将过往流浪者的疲惫气息、守卫的警惕能量,以及疤脸那股蛮横嚣张的煞气,都清晰地捕捉在感知中。
每当精神力透支的刺痛袭来,她便会指尖抵着眉心,一点点梳理紊乱的感知丝线,如同猎手在耐心打磨自己的武器。
疤脸的行踪很快便被这张网牢牢锁定。
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 “铁砧” 营地那栋加固过的石屋里,偶尔会带着三两个手下在 “黑荆棘” 外围巡视。
他总是昂着下巴,疤痕交错的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眼神倨傲地扫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流浪者。
遇到胆小的拾荒者,他会故意撞过去,看着对方慌忙避让、甚至掉落物资的模样,发出粗哑的嗤笑 ——
他在刻意维持着自己在这片灰色地带的权威,用蛮横与暴力编织着虚假的威慑力。
苏冉的感知如同最敏锐的探测器,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细节:
疤脸对酒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哪怕是用变异仙人掌发酵的浑浊液体,带着刺鼻的酸腐味,他也愿意用半袋干粮或几发劣质子弹去交换。
每天黄昏时分,他都会拎着空皮囊去固定的交易点换酒,然后在夜晚独自一人躲在石屋角落痛饮。
醉酒后的他,能量波动会变得异常狂暴,煞气中掺杂着失控的暴戾,但感知也会随之迟钝,更容易流露出破绽。
机会,就在他换酒的路上。
苏冉的精神力早已将那条路径探查得一清二楚:
三百米长的狭窄巷道,两侧是坍塌的民居残骸,中间有一栋只剩半边结构的二层小楼 —— 楼体内部布满残破的隔断,既便于隐藏,又有三条不同方向的退路,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她甚至算准了疤脸换酒的时间规律:
每逢单日黄昏,他定会独自前往,因为这一天交易点的 “私酿” 最为浓烈。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穿过废墟的缝隙,将 “黑荆棘” 染上一层诡异的暗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焦糊的气息,远处传来变异鸦的嘶哑叫声。
疤脸果然如期出现,他斜挎着空皮囊,左手插在腰间,嘴里骂骂咧咧地踢开脚边的碎石,朝着交易点的方向走去。
从他轻快的步伐与略显亢奋的能量波动来看,心情显然不错 —— 或许是刚刚勒索了某个藏有干货的拾荒者,又或是从营地换来了额外的物资。
苏冉早已如同阴影般潜入了那栋二层小楼。
她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上楼,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楼梯板的缝隙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宛如曹仁麾下 “人衔枚,马裹蹄” 的突袭士卒。
她选择了二楼东侧的房间,这里正对着巷道拐角,视野开阔,且背后的破窗连通着另一栋建筑的天台,便于随时撤离。
她将长弓架在破损的窗沿上,箭囊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三支削尖的木箭早已提前搭在弦旁,只待时机成熟。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缓缓起伏,将所有杂念彻底摒除。
精神力如同绷紧的弓弦,牢牢锁定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能量轮廓 ——
疤脸的煞气如同燃烧的黑雾,在感知中格外醒目,每一次心跳都带着蛮横的节奏。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近了。
更近了。
疤脸毫无察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粗鄙小曲,脚步拖沓却依旧嚣张。
他随手扯下墙上挂着的破旧布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完全没注意到二楼窗口处那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
就是现在!
苏冉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发力,弓弦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震动!
“嗖!”
一支削尖的木箭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从二楼破窗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直指疤脸的右腿膝盖!
她刻意避开了心脏、咽喉等要害。
一击毙命固然干脆利落,却无法达到 “立威” 的目的。
她要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一个在痛苦与恐惧中彻底崩溃的见证者,要让疤脸 —— 以及所有听闻此事的人 —— 清楚地知道,招惹 “灰影” 的下场。
“噗嗤!”
箭矢穿透衣物,狠狠扎进膝盖骨与肌肉的缝隙中,箭尾瞬间被鲜血染红,剧烈地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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