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号”的舷窗外,星麦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那些嫩绿色的卷须缠着航标光带往上爬,每隔一段就开出细碎的白花,花瓣飘落时会化作荧荧光点,在驾驶舱的玻璃上留下淡淡的香痕——是星麦独有的清甜,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香。
林野正用镊子夹着黑匣子分解后剩下的金属薄片,薄片上还粘着几星点褐色的粉末,凑近鼻尖一闻,突然抬头看向阿影:“这是星麦烘焙后的粉末,老人们说种子库的门扉钥匙,总藏在最日常的味道里。”
阿影指尖的星晶碎片突然发烫,拓片上红圈里的双轨结开始旋转,在星图上投射出片螺旋状的星云。星云中心浮现出串闪烁的符号,既不是星轨通用代码,也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倒像是用麦芒勾勒出的图案——三株穗头饱满的星麦,穗尖分别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这密码有点眼熟。”阿影翻出随身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张从锈铁集市换来的老照片:泛黄的纸面上,十几个穿着粗布工装的人站在仓库前,手里都捧着束晒干的星麦,麦穗的朝向竟与符号上的分毫不差。照片背面写着行褪色的字:“开库日,闻麦香辨方向”。
飞船突然轻微颠簸,星麦藤蔓的白花瞬间收了苞,像是被什么惊扰。林野猛地拽住操纵杆,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红点——是“幽灵舰”的巡逻机群,至少有二十架,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他们怎么会追过来?”阿影迅速切换到隐形模式,指尖在控制台飞快点触,“黑匣子的自毁程序应该没留下追踪信号才对。”
“恐怕是那些星麦粉末。”林野突然拍了下大腿,指着薄片上的粉末,“这不是普通烘焙粉,是掺了追踪素的!刚才分解时肯定释放了信号,这群家伙鼻子比星麦鼠还灵。”
话音未落,一枚离子弹擦着飞船左翼飞过,能量护盾猛地爆出蓝紫色的火花。阿影咬着牙推满节流阀,“双轨号”像条受惊的银鱼,猛地扎进螺旋星云的浓雾里。巡逻机的炮火在星云壁上炸出团团光花,却没能撕开隐形屏障——那些星麦藤蔓不知何时缠上了舰体,叶片闭合时竟形成层密不透风的绿茧。
“这藤蔓居然能挡离子炮?”林野瞪大了眼,看着监控画面里被叶片弹开的能量束,“老日志诚不欺我,星麦真是活的‘防御盾’。”
阿影没空接话,星晶碎片烫得快要攥不住,拓片上的星麦符号突然亮起,三株麦穗的影子投在星图上,化作三条岔路。左侧的路飘来焦糊味,中间的带着潮湿的泥土气,右侧却漫进缕熟悉的甜香——是星麦饼刚出炉时的味道。
“选右边!”阿影猛打方向盘,飞船擦着块旋转的陨石冲出去,巡逻机的火力瞬间落空。右侧的岔路比想象中狭窄,两侧的星云壁上布满蜂巢状的孔洞,每个洞里都嵌着颗圆滚滚的种子,外壳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这些是星麦原种!”林野扒着舷窗惊叹,“传说中能在真空里发芽的那种!”
种子库的轮廓就在前方了。那是座半埋在星云里的球形建筑,表面覆盖着层厚厚的结晶,像裹着层万年寒冰。建筑顶端有个凹槽,形状正与拓片上的双轨结吻合,只是凹槽深处刻着道细密的纹路,像是串等待填充的密码槽。
巡逻机的轰鸣越来越近,阿影急得额头冒汗,星晶碎片突然从掌心滑落,不偏不倚嵌进凹槽。结晶表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却迟迟没有完全开启。林野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控制台旁的星麦粉罐,往凹槽里撒了一把——那是出发前阿月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粉末落下的瞬间,细纹里突然涌出金色的光流,顺着纹路游走,像给建筑描了圈金边。三株星麦符号在舱内亮起,穗尖齐齐转向右侧,建筑顶端缓缓裂开道缝隙,涌出的不是冰冷的机械风,而是股温热的气流,裹着浓郁的麦香扑面而来。
“是烘焙房的味道!”阿影眼睛一亮,那些密码槽的纹路,竟与她小时候在祖母烘焙房里见过的麦饼模具纹路一模一样。祖母总说,真正的星麦饼要按“三揉三醒”的节奏揉面,模具刻的纹路就是记节奏的密码。
巡逻机已经突破星云屏障,炮火在种子库的结晶壁上炸出白痕。林野抓起磁暴枪往舱外扫射,大喊:“阿影快想!三揉三醒的节奏怎么按?”
阿影的指尖在凹槽边缘急促点触,按的正是揉面时的轻重节奏——轻敲两下,重敲三下,再轻敲五下,对应着“醒面时听麦香浮动的频率”。每按对一组,结晶壁就褪去一层白霜,露出底下温暖的赭红色,像块被焐热的麦石。
“最后一组!”阿影的指甲都敲得发白,巡逻机的炮弹已经炸碎了外层藤蔓护盾,碎片溅在驾驶舱的玻璃上。她深吸一口气,想起祖母总在第三遍醒面时哼的调子,指尖跟着节奏点下去:短、短、长——那是星麦花绽放的节奏,三瓣花瓣依次舒展的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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