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号”的星图突然被一片莹蓝色的光雾覆盖。那些原本清晰的星轨坐标在雾中溶解,化作无数流动的光丝,像被风吹散的蛛网,在驾驶舱里盘旋缠绕。阿影伸手去抓,指尖穿过光丝的瞬间,光丝突然凝结成实体——是根细如发丝的银线,线的末端系着枚星梭,梭身刻着细密的星轨纹路,转动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在编织什么。
“是织轨线和星梭。”林野凑过来,认出这是老日志里画过的物件,“传说织轨人能用它们修补断裂的星轨,把散落的星子重新串成线。你看这星梭的纹路,和我们第七十二章在星核风暴里见过的双轨共鸣图案一模一样。”
星梭突然从阿影指尖挣脱,顺着光丝组成的轨迹飞向货舱。两人追过去时,发现那株从终焉信标带回来的星麦幼苗正在疯狂生长,藤蔓顺着舱壁爬满了整面墙,叶片上的脉络与光丝严丝合缝,像张天然的织轨架。星梭落在藤蔓最密集的地方,开始自动穿梭,每穿过一片叶子,就有新的光丝从叶尖涌出,在墙上织出半幅星图——图上的星轨不是直线,而是交织成网,网眼处浮着各个星球的缩影,有回声谷的酒窖,有星灯站的星麦树,还有终焉信标的草原。
“它在织我们走过的路。”阿影蹲下身,看着星梭在藤蔓间灵活跳跃,光丝穿过叶片的瞬间,叶肉里浮现出过往的画面:星核风暴里金绿交织的光柱、信之巢石塔里层层叠叠的信匣、星轨草原上父亲举杯的身影……每个画面都被光丝牢牢固定在网眼中央,像被封存的记忆标本。
林野突然注意到,星图边缘有片空白,光丝到了那里就会自动消散。他翻出老日志,最新一页的空白处正渗出淡金色的字迹:“织轨人的网,缺了最重要的纬线——走在星轨上的人,自己的故事。”字迹旁画着两个小小的人影,正手牵手站在织轨架前,手里各握着半枚星梭。
“原来要我们自己动手。”阿影把星晶吊坠摘下来,吊坠接触星梭的瞬间,突然分裂成两半,化作两枚一模一样的小星梭,“你看,是双梭。”
林野拿起其中一枚星梭,刚握住,光丝就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在他手背上织出半朵星麦花。阿影的手背上则织出半片星叶草,两片图案合在一起,正好是“双轨号”的交缠星轨标记。“这是在认主。”林野笑着晃了晃手,星梭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有了生命,“看来织轨人早就等着我们来补完这张网。”
两人分站在织轨架两侧,星梭在光丝间跳起了奇怪的舞蹈。阿影负责织经线,光丝从她的星梭里涌出,化作条稳定的金线,贯穿了所有网眼;林野则织纬线,他的星梭吐出的光丝带着星麦酒的淡金色,在金线上打了无数个结,每个结里都裹着段声音碎片——有凌越的笑声,有守谷老人的叮嘱,还有他们自己在星核风暴里的嘶吼。
“结要打牢点。”阿影看着林野打的结在光丝上轻轻晃动,“老日志说,这些结是星轨的锚点,不牢的话,记忆会被星风吹走。”
林野突然把星梭往光丝里用力一按,结瞬间收紧,里面的声音碎片突然变得清晰:“阿影,接住!”那是星核风暴里他把星麦糖纸扔给她时的喊声,此刻在驾驶舱里回荡,竟带着种奇异的温柔。
织到星图空白处时,光丝突然变得粘稠,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阿影的星梭卡在半空,叶肉里浮现出片从未见过的星域——那里的星轨是断裂的,碎片在黑暗中漂浮,像被打碎的镜子。“是未被探索的盲区。”林野的星梭也开始颤动,“织轨人说的‘未织完的网’,就是这里。”
星麦藤蔓突然剧烈摇晃,叶片纷纷合拢,露出背面的字——是无数陌生的笔迹,有的写着“救救我们的星轨”,有的画着求救的符号,还有的用星轨文写着坐标,显然是来自盲区的呼救。阿影认出其中一个符号,与“传书号”失踪前发出的最后信号一模一样。
“是失踪的星轨邮差。”她的声音带着震撼,“他们被困在盲区,用最后的能量把求救信号藏在了星麦叶里。”
林野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从回声谷带的星麦酒,他打开酒坛,将酒液洒在织轨架上。酒液接触光丝的瞬间,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珠,顺着光丝往盲区的星轨碎片飞去。“星麦酒能溶解星轨间的暗物质。”他盯着光珠的轨迹,“老日志里记过,这是织轨人的秘方。”
光珠落在碎片上,暗物质果然像冰雪般消融,露出里面藏着的光团——是失踪邮差的记忆:有的在记录最后一封未寄出的信,有的在修补断裂的星轨,还有个光团里,传书号的老邮差正对着星图叹气,旁边放着半块星晶,与阿影的吊坠纹路完全吻合。
“是传书号的人!”阿影的星梭突然加速,光丝顺着光珠的轨迹往前延伸,将碎片一片片连起来,“他们在尝试自己织补星轨,只是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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