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号”的观测舱里,通心麦的根须正顺着舷窗的弧度生长,在玻璃上织出半透明的网。阿影用指尖点过根须交汇的节点,那里的光粒突然亮起,在舱壁上投射出片细碎的星图——不是已知的星轨分布,而是些从未标注过的暗弱光点,像被遗忘在宇宙角落的碎钻。
“是‘盲星带’的信号。”林野铺开最新的星图拓片,上面用磁暴带的电磁麦粉画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标注着“星禾”的代号,“星禾说,盲星带的星麦能‘看见’暗物质星,它们的根须会朝着暗星的方向弯曲,像群天生的向导。”
盲星带的星尘是罕见的灰白色,像被磨碎的星麦壳。飞船驶入这片区域时,所有导航仪器都陷入瘫痪,屏幕上只有片雪花状的杂音,连最灵敏的星轨探测器都失去了目标。阿影突然想起星禾的嘱咐,将磁晶星麦的粉末撒在观测窗上——粉末遇星尘立刻凝结,在玻璃上显出无数细小的轨迹,像被根须牵引的银线。
“是暗物质星的引力轨迹!”林野盯着轨迹的交汇点,那里的粉末正凝成颗微小的星状结晶,“星麦能通过根须的张力感知暗物质的引力,这些轨迹就是它们画的星图。”
星禾的小型星舰在前方引路,船尾拖着根浸过电磁糖浆的通心麦秆,秆尖的光粒在灰白色星尘中划出醒目的金线。“跟着光粒走!”他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盲星带的星麦每小时换次方向,根须的弯曲角度会告诉你该往哪转。”
穿过片浓密的星尘云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片被暗物质星环绕的谷地出现在视野里,谷地里的星麦呈现出奇特的双螺旋形态,麦秆朝着不同的暗星方向弯曲,根须却在地下交织成张完整的网,将所有暗星的引力轨迹都收纳其中。
“是‘星图麦’。”星禾站在谷地中央,他的电磁防护服上沾着灰白色的星尘,像落了层薄雪,“这些星麦是盲星带的原住民,从发芽起就朝着暗星生长,根须在地下拼出的网,就是整个盲星带的星图。”
谷地中央立着块天然的星岩,岩面上布满了星麦根须钻出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对应着颗暗物质星的位置。星禾将根须从孔洞里轻轻抽出,根须上立刻浮现出淡蓝色的光纹,在星岩上拼出段复杂的星轨公式——那是星麦用生长轨迹计算出的暗星运行周期,精确到秒。
“老人们说,盲星带以前没有星图。”星禾摸着星岩上的光纹,“是星麦用自己的身体当尺子,丈量了这片黑暗,才让后来人敢走进来。”
阿影蹲下身,看着双螺旋麦秆的弯曲角度。最靠近她的那株星麦,麦秆向左侧偏折三十七度,根须却向右下方延伸,在土壤里画出道优美的弧线。“它们同时朝着两颗暗星生长?”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不可能,引力会互相抵消的!”
“所以它们学会了‘分身’。”林野调出根须的横截面影像,麦秆内部的纤维呈现出奇特的分层,每层都朝着不同的引力方向生长,“就像把根须劈成无数根细线,每根都跟着颗暗星走,最后在地下重新拧成一股绳。”
星禾笑着补充:“上个月有艘货运舰误入盲星带,靠的就是星图麦的根须网脱困。当时暗物质星的引力突然紊乱,所有星麦的根须在半小时内重排了三次,硬是在引力夹缝里给他们开了条生路。”他指着谷地边缘的片新苗,“那些就是当时救了人的星麦后代,根须比别的麦子更坚韧,像带着救命的记忆。”
为了验证星图麦的可靠性,他们决定进行次短途航行测试。星禾挑选了三株长势最旺的星图麦,将它们的根须与“双轨号”的导航系统连接。当飞船缓缓升空时,根须突然绷紧,在屏幕上拉出三条金色的轨迹——中间那条与星禾手绘的安全航线完全重合,左右两条则标注着“引力波动区”和“星尘漩涡”,连危险等级都用根须的粗细标明,粗的代表极高风险,细的则是可控范围。
“比任何星图都精准。”林野操控飞船沿着中间轨迹飞行,舷窗外,灰白色的星尘像被无形的手拨开,果然避开了所有危险区域。当飞船掠过片暗物质星的引力边缘时,根须突然剧烈颤动,屏幕上的轨迹瞬间偏移了三度,恰好躲过道突如其来的引力暗涌。
“它们在‘实时更新’。”阿影盯着根须的振动频率,与暗物质星的引力波完全同步,“就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暗星的一举一动,随时调整路线。”
盲星带的夜晚来得格外快,星尘云像块巨大的幕布,将所有光线都吸了进去。星禾带着他们来到谷地的观测站,这是座用星图麦的秸秆搭建的圆顶建筑,穹顶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对应着颗暗物质星的位置。当星禾点燃特制的星麦灯,灯光透过孔洞在地面投下无数光点,竟与根须网拼出的星图一模一样,连暗星的运行轨迹都用流动的光带标注出来。
“是‘活的星图仪’。”星禾转动灯座,地面的光点随之移动,模拟出暗星在未来十二小时的位置,“以前的守带人为了记星图,把星麦的生长轨迹刻在骨头上,现在我们直接让星麦自己‘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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