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边缘的引力场像块无形的巨石,压得“双轨号”的舷窗微微变形。阿影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红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飞船正在穿越“事件视界”的边缘地带,这里的时空被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连通心麦的根须网络都出现了信号延迟,光粒的闪烁节奏慢得像垂死的呼吸。
“穗儿的信号还在。”林野紧握着操纵杆,驾驶舱的墙壁上,代号“穗儿”的年轻麦农发来的全息影像正忽明忽暗。画面里的姑娘扎着根粗粝的星麦绳辫,站在座歪斜的观测台前,身后的试验田呈现出奇特的弧形,麦秆都朝着黑洞的方向倾斜,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她说新麦的根须能‘抓住’引力场,我们得相信她。”
星晶吊坠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投射出的星图上,黑洞边缘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黯淡。穗儿的最新消息是段断断续续的麦语:“麦秆……打结了……像双轨结……需要‘定轨种’……”话音未落,影像就被引力场撕裂成无数碎片,飘散在驾驶舱里,像撕碎的星麦叶。
“定轨种”藏在星轨麦仓最深的储藏区。这是用第一百圈年轮的核心麦种与黑洞边缘的“引力尘”培育的变种,麦秆里含着种特殊的纤维,能在强引力场中保持分子结构稳定。阿影抱着密封的陶仓穿过摇晃的走廊,仓体表面的光纹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像被引力场提前“预演”过的轨迹。
“它在适应这里的规则。”阿影将陶仓紧紧贴在胸口,能感觉到里面的种子在轻微震动,频率竟与飞船的应急引力锚完全同步,“老日志说,最坚韧的麦子,能把撕裂的时空织成新的土壤。”
穿过最后一层引力乱流时,飞船突然剧烈下坠。林野果断启动应急程序,将通心麦的根须网络与引力锚连接,根须瞬间在舱外织成张金色的网,网眼处的光粒突然爆发出强光——是星轨麦仓的“团圆种”远程输送的能量,像只从百年外伸来的手,稳稳托住了下坠的飞船。
“是麦仓的支援!”阿影看着网外扭曲的星光,那些光在根须的牵引下,竟凝成了串双轨结的形状,“第一百圈年轮的力量,能穿透引力场!”
飞船降落在穗儿的临时基地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所有建筑都呈现出被拉长的形态,观测台的金属支架弯成诡异的曲线,像被巨人拧过的麦秆。穗儿扑过来时,身影在引力场中忽胖忽瘦,她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麦秆,秆上的节疤清晰可见,却呈现出不规则的螺旋状。
“它们在‘唱’引力歌。”穗儿的声音像隔着层水膜,模糊却带着股执拗的清亮,“你听这断口的摩擦声,每圈螺旋对应着不同的引力强度,就像……就像刻在麦秆上的引力密码。”
她拉着两人走向试验田。这里的麦子果然如影像中所示,麦秆都朝着黑洞的方向弯曲,却在离地半米处突然反向翘起,形成个完美的“Ω”形,像给无形的引力线打了个结。最奇特的是麦穗,颗粒都挤在弯曲的顶端,泛着种深邃的暗金色,像吸收了黑洞的微光。
“前三个月,麦秆全被引力扯断了。”穗儿蹲在田埂上,指尖轻轻抚摸着“Ω”形的弯处,那里的麦秆比别处粗壮三倍,“直到我把星麦糖熬成糖浆,混着黑洞边缘的引力尘浇下去——你看这结,多像星轨麦仓的双轨结?是糖的黏性让它们学会了‘弯腰不折’。”
定轨种的播种选在试验田的中心区。这里的引力场最强,也是唯一能清晰观测到“引力麦歌”的地方。阿影打开陶仓时,里面的种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跳动,而是整齐地排列成螺旋状,仿佛提前适应了这里的时空规则。林野将种子撒进土壤的瞬间,穗儿突然解开辫绳,把粗粝的星麦绳抛向空中——绳子在引力场中自动卷曲,竟与种子排列的螺旋完全吻合。
“是我太奶奶的‘测轨绳’。”穗儿看着空中的绳结,眼睛亮得惊人,“她说当年跟着拓荒队闯黑洞边缘,就是靠这绳子判断引力方向,现在它能和新麦‘说话’了。”
黑洞边缘的夜晚没有星空,只有片浓稠的黑暗。三人守在观测台前,看着定轨种的嫩芽破土而出。嫩芽没有像普通麦子那样向上生长,而是贴着地面匍匐蔓延,根须却拼命往土壤深处钻,在地表织成张银色的网,网眼处不断闪过细小的火花——是根须与引力尘摩擦产生的能量。
“根须在‘吃’引力。”林野盯着检测仪上的数据,根须吸收的引力能量正转化为麦秆的韧性,“就像暗区的麦子吸收矿土,磁暴带的麦子吸收电磁,这里的麦子在把破坏力变成养分。”
第七天,黑洞爆发了次小规模的“引力潮汐”。观测台外的定轨种在潮汐中剧烈起伏,却始终保持着“Ω”形的弯曲,麦秆的螺旋纹路随着引力强度变化而伸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穗儿突然抓起放在一旁的麦秆琴,照着声响的节奏弹奏起来——琴弦的振动竟让麦秆的弯曲幅度明显减小,像在给麦子“打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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