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遗梦：萧寒清弦记 第36章 孤城血誓

辽军压境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刚刚经历内乱、尚未喘息的西夏君臣心头。兴庆府内，刚刚平息的骚动再次被恐慌取代。城头烽火燃起，号角凄厉，士兵奔跑集结的脚步声沉重而杂乱。

慈安宫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沈清弦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被安置在偏殿由太医照料。萧寒守在她榻边，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和那明显亏损的生命本源，心如刀绞，对辽军、对天龙宗的恨意如同野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李秋水、小皇帝李谅祚、段逸以及几位侥幸未受没藏家族牵连的重臣，齐聚正殿，商讨对策。

“陛下！辽军五万铁骑陈兵城下，耶律涅古鲁更是辽国名将，骁勇善战！我兴庆府守军不过两万，且刚经历内乱，士气不振，如何能挡？”一位老臣声音颤抖，面露绝望，“不如……不如就将那萧寒交出，暂解燃眉之急……”

“不可！”李秋水断然否决，凤目含威，“萧寒与沈姑娘于我西夏有救驾、平乱、净化龙脉之大恩！若将其交出，我西夏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岂非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更何况，辽人狼子野心，交出萧寒，他们便会退兵吗？恐怕下一步就是要我西夏割地称臣！”

小皇帝李谅祚虽年幼，此刻却显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他看了一眼偏殿方向，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太妃所言极是。萧勇士与沈姑娘是朕的恩人，亦是西夏的恩人。朕，绝不会行此不仁不义之事！传朕旨意，全城戒严，死守兴庆府！另，派人火速前往边境，调镇戎军、嘉宁军回援！”

然而，调兵需要时间，远水难救近火。城外的辽军显然不打算给西夏喘息之机。翌日清晨，战鼓擂响，辽军开始了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城！

箭矢如蝗，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兴庆府守军在李秋水和小皇帝的亲自督战下，凭借城墙之利，拼死抵抗，暂时击退了辽军的进攻，但城头已是伤亡累累，士气低迷。

萧寒站在城楼一角，看着下方如同黑色潮水般退去的辽军，以及城上搬运伤员、修补工事的守军，拳头紧握。这一切，皆因他而起。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座刚刚给予他们庇护的城池，因他而陷入战火，生灵涂炭。

他转身，走向大殿，对李秋水和小皇帝沉声道：“陛下，太妃。让我出城。”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

“不可！”李秋水急道，“耶律涅古鲁就是冲你来的，你此时出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正因他是冲我而来，我才必须去。”萧寒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决绝，“我不能让西夏的将士和百姓，为我萧寒一人流血牺牲。我出城，或可与他一谈，至少……能为援军到来争取时间。”

“萧兄！我与你同去！”段逸上前一步，神色坚定。

“还有我。”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沈清弦在宫女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如雪，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她方才醒来，听闻消息，便不顾一切地赶来。

“清弦！你……”萧寒连忙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赞同。

沈清弦靠在他身上，看着众人，轻声道：“我虽力弱，但……耶律涅古鲁既是天龙宗‘蜃楼’，他此来，绝不仅仅是为了慕容复报仇。恐怕……他与那被净化的龙脉有关。我身负月神泪与部分《止戈谱》传承，或许能看出些端倪。而且……”她握住萧寒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们说好的，无论去哪里，都一起。”

看着她虚弱却无比坚定的眼神，萧寒知道无法拒绝。他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

一个时辰后，兴庆府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萧寒、沈清弦（乘坐马车）、段逸，以及作为使者陪同的野利苍，在一小队西夏骑兵的护卫下，出了城门，向着辽军大营而去。

辽军大营辕门大开，旌旗招展，杀气森然。中军大帐前，一名身着华丽辽国官服、身材高大、面容阴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端坐于骏马之上，正是南院大王，耶律涅古鲁！他身后，站着数名气息彪悍的辽将和两名身着奇异服饰、眼神麻木的随从，显然是天龙宗的高手。

“萧寒！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耶律涅古鲁声音洪亮，带着草原枭雄特有的霸道与嘲讽，“杀我爱将（指慕容复，虽为利用，但明面上如此说），还敢现身，算你有几分胆色！自缚上前，本王或可考虑给西夏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萧寒毫无惧色，上前几步，目光直视耶律涅古鲁：“耶律涅古鲁，不必假惺惺。你兴师动众，所为并非慕容复，而是我，或者说，是我身上的契丹血脉与《止戈谱》，还有……那刚刚被净化的西夏龙脉，我说得可对？”

耶律涅古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冷笑：“看来你已知晓不少。不错！天龙宗欲借天下龙脉，重定乾坤！你父萧远山不识时务，合该殒命！你若识相，交出《止戈谱》并自愿成为‘引龙之祭’，本王可保你身边那女娃安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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